叶欣儿皱眉道:“他家械斗,与我们家何干?”
杨景澄道:“白日里你们夫人吓唬他们来着,现朝堂不太平,我防着人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叶欣儿嗔道:“好端端的,学甚粗话!”
现不过是心中疑惑,做不得准,因此杨景澄不欲与叶欣儿多说,放下茶盏,岔开话题道:“近来我忙的顾不上家里,你过的还好?”
叶欣儿哭笑不得:“世子这话问的,仿佛我们许久不见似的。”
杨景澄微笑:“见倒是日日得见,只是难得安安静静的说过话了。”
叶欣儿心底瞬间涌起阵阵酸意,不由想起杨景澄未成亲前,二人不知多少回在一起闲话家常,待得娶亲后,竟是头一回凑在一处说私房。可又有甚法子呢?
她不过是个顶着姨娘名头的大丫头,原就没有与夫主亲昵的资格。更何况,与其争风吃醋,不若做个清清白白的管事,倒更方便日日见着人。不然一旦失宠,那真是连影儿都再摸不着了。
厅里一时沉默了下来,杨景澄虽算不得七窍玲珑,却也是个心思缜密方。叶欣儿的满腹情愫,他何尝不曾察觉?只是叶欣儿心思极重,他只好装作不知道。
何况他能给的也只有名分与钱财,都给了之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上辈子二人爬屋顶喝酒时,那是再正经不过的同病相怜的兄弟情义,谁知道重生一回,兄弟成了小老婆,找谁说理去!
吱呀的门声打破了寂静,马健与牛四条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杨景澄抬手免了二人的礼,低声道:“打听清楚了么?小声点儿,女眷们都睡了,别吵醒了她们。”
正要开口的马健噎了下,他们世子爷怜香惜玉的劲儿他是服气的。清了清嗓子,又凑近了两步,尽量小声的道:“回世子的话,事儿还得从下半晌儿夫人想买田说起。”
杨景澄挑眉:“这就赖我们家了?”
马健再次被噎了下,腹诽道:夫人当着人面说买田,谁能不吓死啊!您可真能护短。然此话万万不可说出口,因此他接着道:“谁料颜家人做贼心虚想岔了。恰好那时杀猪没收拾利索,天色又没黑,他们家的人便懒的去祠堂,直接在坪里说话。三两句吵嚷起来,大致是颜族长赖六房赶尽杀绝,六房赖颜族长夺田太过。双方各执一词,各有帮手。吵着吵着打了起来,打着打着天黑了,不知谁动了谁,就这样了……”
杨景澄皱眉道:“按理,岳父的田产该归六房,何以长房拿走那般多?”
马健问:“世子知道税官如何收税的么?”
“嗯?”杨景澄愣了愣,怎么又扯上税官了?
马健不敢卖关子,竹筒倒豆子般的道:“年年岁岁税官横行乡里,百姓们畏之如虎,不知闹出了多少故事。恰好颜家族长颜宜春早年上过几年学,与县衙里户房的吏目乃旧识,经由他牵线,上下打点,颜家一年少交好些税哩。因此,既是他替族里谋了好处,族里有好处他自然得占大头。除了我们夫人委屈些,族里都是赞同的。”
杨景澄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有理。”
“可不是!”马健道,“众人都觉得族长该拿大头,但道理是道理,再好的道理也有人不服。”
叶欣儿轻声道:“按规矩,田产该是六房的。”
杨景澄无奈道:“所以后来六房斗不过长房,就要把你们夫人卖了淘腾点银钱好弥补损失。”
叶欣儿垂眸苦笑:“我们女儿家,猫儿狗儿一般,叔伯兄弟非要卖了,也是他们的理。”
杨景澄没空掰扯旧事,摆了摆手,止住这个话题,再次问道:“那谁先动的手,查出来了么?”
马健缓缓摇头:“没有。”
杨景澄沉声道:“你们二人在锦衣卫学的不少,几个乡野村夫都审不利索?”
“我觉得挑事的不是颜家人。”马健十分肯定的道,“我与牛四条分别审了长房与六房,皆说都是对方先动手。我确信绝不是扯谎!且打起来的不止颜德良与颜德龙,十几处互殴的我们都审了,皆说自己乃反击。他们窜供没那么快的。”
牛四条补充道:“是的!世子,此事相当不寻常!”
杨景澄眉头轻皱,此事果然与自家扯上关系了么?那隐藏在暗处的人,又意欲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