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澄眉头微皱,时下讲究家丑不可外扬,漫说颜宜春家虽死了个孙子,却并没有一败涂地;便是他家果真被打死打残了,也得密密的捂好,待村里人瓜分了这一注意外之财,方能去报官。否则休说意外之财,不借题发挥讹诈一笔都不叫皂隶的行事。不然刚陈赖头问颜爽的尸首,颜道兴也不至于吓成那样了。
如此看来,颜爽的行为更为可疑。忽然,一个念头窜进了杨景澄的脑海。颜爽临死前说什么来着?
“世子爷,颜宜春抢了我爹的田!”
杨景澄忽觉迷雾当中透出了一丝光亮,连忙侧头问马健:“颜爽此人你知道多少?”
马健低声答道:“颜宜春家的佃农,家里有个婆娘。原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去岁病死了,二儿子……听说饿死了。”
杨景澄手指紧了紧:“女儿呢?”
马健顿了顿,道:“上个月家里断了粮,卖窑子里去了。”
杨景澄心中一寒:“你说,昨晚斗殴之人,谁也不肯承认自己先动手?”他看向马健,“确定么?”
马健点点头:“确定。”
杨景澄的目光再次看向颜爽的尸体,腾的站起身来,吩咐道:“钱大壮,把这三个瞎了狗眼的皂隶捆了,带去我们家审。贺平你去颜爽家,把他婆娘捆来见我。”说毕,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世子爷!”颜道兴追在后头喊,刚那几句对话让他察觉到了什么。对他们而言,比起牛老爷,家务事更不愿杨景澄插手。与牛老爷打了一辈子交道,多少有回旋的余地。而杨景澄……颜舜华与他们有杀母之仇!
杨景澄懒得理会颜家人,快步的往回走。钱大壮把三个不敢反抗的皂隶捆了个严严实实,一串子牵着,急忙忙的跟在后头。待前方的杨景澄就要赶到家时,却见他忽的拐了个弯,往颜舜华娘家旧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