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雨生看着两人,没开口喊人。
在任老三的记忆里,任平和任安是两个很“聪明”的人,属于那种得了便宜还能卖乖的。任雨生不喜欢,这中人太精明了,没人情味。
何况一开始是为了演戏,任雨生才违心地对着姜梅风和任大顺一口一个爸妈。
现在都撕破了脸皮,自然没什么必要去维护什么虚假的兄弟姐妹情。
任安看看任雨生身边的程小芳,认出人来,细细的眉头皱起来,像是两根歪掉的针。
任平向前走两步,和和气气地开口:“老三,你见着大哥二姐都不喊人了。”
“对啊。”任安附和道,“固然是妈做得不对,你还怪上了我们不成?”
她又叹气一声,替姜梅风解释:“妈也是生气,你吃了家里的鸡,后面又闹到分家……”
还怪他咯?任雨生听着,懒得吭声。
程小芳却皱着眉,不高兴地开口:“雨生才没吃鸡!你们说话前,总得先了解实际情况吧?”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前阵子他被分出去,你家老四也被送去公安局,你们这些好大哥、好二姐可是面都没有露。你们知道多少,就在这儿说他了。”
任平、任安两人都听愣了去。
任家老屋跟程家离得不远,但小时候两家就结怨,没怎么来往。
在两人印象里,程小芳就是个不爱说话的姑娘,没想到这么能说。
任安对跟女人打交道更有经验,她目光瞥向程小芳:“你是谁啊?”
“刚刚还抱着我弟弟,大姑娘家家,知不知道羞啊?”
任安又故意看向任老三,语带笑意,似开玩笑一般地道:“老三,我看这中姑娘也太轻浮了。今天你抱,明天我抱的。”
任安说话都没提个声,还个笑吟吟的,可这功力远超姜梅风,一句话就能让任雨生想揍她一顿。
任雨生无语道:“你谁啊,清朝哪个墓里爬出来的古董?满脑子都是什么东西,可千万别跟男人碰到哪儿,碰个手都是要怀孕的。”
“这大街上男人也有一半,我劝你还是别出门了!也别开门窗,让男人看了,你就不干净了!”
任雨生牵住程小芳的手:“这是我对象,我激动起来单纯抱一下怎么了?碍着你这中清朝古董的眼睛了,那得怪你自己出了门!”
任安脸上笑容逐渐消失,还被怼得面色绯红。
她生得不差,哪会有男人这么跟她说话,任雨生这是头一个,最没风度的。
“老三、你——”
任平打断她:“小安,算了。你说了雨生对象,雨生当然不乐意。”
任平无所谓口头上有没有占上风,他提醒任安,他们是来找任雨生,想让对方一起承担任家麻烦的。
想用人,干嘛还得罪人。
任平开口道:“雨生,爸在医院挺不好的,就念着你,有时间我还是希望你能去看看他。爸也是为了给你拿那笔钱,才和妈打起来,进的医院,对不对?”
整个任家对任老三最好的就是任大顺,任平认为他应该对任大顺最有感情。
要是任大顺能说话,肯定要告诉任平——傻儿子,你胡想什么美事!
任雨生早就黑了心,算计得他有苦难言!
可任大顺还躺着,不能说话,任平纵然理智,但他并不了解全貌。任雨生穿越后两人才是第一次相见,任平只是倚仗对任老三的了解来套路任雨生。
以前这个套路自是千万般可行,任老三早被任家“驯养”成功了。
但任雨生可不会中套,他冷着脸道:“我不去。我怕有命去没命回。”
程小芳听着他这话,心疼得握紧了他的手。
任雨生:!
还有这中好事?
任平还想说服任雨生,站在摊子旁边细数往事。
最开始那段时日,任大顺的确对刚到任家的任老三挺好。
当时还没有任宇鹏和任秀花,被任红兵和邓秋巧养得圆滚滚的任老三很是可爱。算是有过一段美好回忆。
任平话里的潜意思,是生活太苦,使人犯了错。
任雨生当着他的面,给了他个白眼。
任平噎住,就听到任雨生大喊:“王姐!有人影响我做生意,麻烦你帮我请他们走!”
还是那句话,花了钱,到底有便利。
租地盘给任雨生的女房东听到声,立马就从楼上下来了。
房东的两个弟弟叼着烟,跟在她后头,很有气场。
房东大姐烫了个很时髦的卷发,表情不耐烦地催赶任安和任平。
“站在这儿干嘛?还不快走,别打扰人家做生意。”
“断人钱财,就是shā • rén父母!你们这样搞,小心老子娘被你们折腾得短命,懂不懂?”
房东大姐的术语,意外扎进了任平和任安的心里。任大顺还在病房里躺着呢。
被赶出老远,任平和任安心烦意乱,站在清水河的桥上散心。
河水还是潺潺,但任安却听得心烦气躁。
“我就知道没用,他现在无情得很,看看咱家得罪他的人,一个比一个惨!”
任宇鹏还在公厕奉献自己,任大顺躺着,姜梅风心里快崩了,任秀花沉默如金……算起来,只有他们两个不在家的好一些,可如今也面临了最大的困难。
未来家里怎么办?
任平又抽了一支烟:“我都觉得老三像换了个人,妈的!油盐不进,以前那么老实,三棍子放不出一个屁。”
就像个软面馒头,从哪捏都是软的,随便他们搓扁捏圆。然后这个馒头成了铜扁豆。
任安叹口气:“哥,这下怎么办?在县城还好,我还能家里医院两头跑。这要是在家,我可没法照顾咱爸。”
任平看她一眼:“我也没空。”
任平望向清凌凌的河水,垂下的眼睫遮挡住眼中深色。
“他不愿意,就让村里插手,就算闹得分了家,养老金照样要出的。”
养老是个常见问题,养你小,当然也想你养老。任大顺虽说年纪不到,但特殊情况,还真需要“养老”。
“那可得快点!”任安道,“老三身边那个程小芳,肯定是要招赘的,回头老三要是做了上门女婿,那更难说了。”
兄妹两一合计:想办法让任大顺早点出院吧。
***
兄妹两商量着,任雨生也想着他们两来的目的。
用跟小芳牵手的手猜,都知道两个精明人想要他接手烂锅。
可他任雨生虽然三观不歪,但万万不是圣父。
让他像任老三一样为任家奉献自己,两个字——休想!
任雨生脑子转了一圈,灵机一动,看向身边的乖妹妹:“小芳,我们早点定下行不行?”
正在心里打腹稿的程小芳:喜从天降?
她道:“行啊。”
任雨生:“那我们现在就去买四礼,今天下午就让你爸去我院子门口放喜炮!”
这年头结婚都很简单,定亲就更简单了。提上几样礼物上门,一串红色的鞭炮,炸飞一地红纸,便将定亲的喜庆消息宣告一村。
定亲放的鞭炮,也就有了喜炮的名字。
但通常都是定亲的时候,男方去女方家放鞭炮。等接新娘子到新郎家的时候,再在家门口放。
程小芳想,她应该没听错,任雨生说的是在他屋门前打?
这就意味着,任雨生主动提出要上门。不就正是她想要找的,一点儿都不介意做赘婿的人?
任雨生说干就干,飞快收拾了东西,带着程小芳往百货商店走。
赚了赚了!原本只想避免麻烦,万万没想小芳一口答应,这么快就能定下。
那结婚岂不是也快了?那个梦,还真是个好兆头。
程小芳被牵着手,看着任雨生雷厉风行,说干就干。
“这个糕,五毛好吃啊?好,要这个!”
程小芳看着挑选东西的任雨生,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如果任雨生上她家的门,那买东西该让她出钱才是。
可是她没想到,今天只是过来看一下,就直接被拉来买东西了。
现在问题来了,她身上钱不够。她爸给了五毛,她妈塞了五毛,身上一共一块。
程小芳只好决定,付一个算一个。
任雨生选了三样,加上五毛钱的糕点是一块一。
程小芳把自己身上的一块拿出来,递给收钱的售货员。
任雨生也递了钱。
但任雨生看了一眼程小芳,就把手里的钱给她,笑着道:“你来。”
手已经朝着任雨生那边伸出去的售货员:……有对象了不起啊!
程小芳被售货员看得脸红,没了怼任安的条理:“同志,麻烦了。”
付完钱,两个人继续购物。
而任雨生原先摆摊的地方。
两个喇叭裤男女出现,看着冰糖葫芦边的空地方瞪眼。
喇叭裤青年问牛爱国:“大哥,你旁边这儿是不是有个卖香辣土豆球的?”
牛爱国看着两人“时髦”的打扮,和不羁的发型,心生警惕。
“是啊,怎么了?”
年轻女孩看牛爱国眼神警惕,她拉了一下青年,自己开口道:“这位同志人呢?我们特意过来想买吃的,怎么都没瞧见人。”
这两人的打扮倒是有钱的主。牛爱国道:“买吃的啊,今天他对象来找他,所以提前收摊了,暂时不在。”
等这两人一走,牛爱国被同在街上卖东西的人拉住,知道了这两人的来头。
“你不知道那两个是虎哥的人吗?!”
牛爱国也是这条街上的老人了,当然知道那个老抄别人的吃食生意,然后拿去别的地方卖的虎哥团伙。
他道:“这两我不认识啊!”他已经够小心了,都没说任雨生等下还会回来。
“我看小任是被盯上了,回头得麻烦。”
“唉,也不用太愁,虎哥又不用强的,就是让人偷看着学。像我们这样的,在自家做了,想学也学不到,不是没管我们嘛。”这是卖瓜子的大姐,她的瓜子可是香得一绝。
她的瓜子在家就能做,秘方保管好了,别人就学不去。怕就怕那种强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