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沅和盛时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也是在一起后,经历过的第三个新年。
江沅从小对“新年”两个字的印象就是春晚和妈妈板着的脸。
记忆里,傅衍行从来没有和她们一起过过年,每年除夕和大年初一,家里的气氛往往都极其沉闷,江沅总是特别小心,以防犯错。
刚和盛时在一起那年,江渔已经过世,江沅不愿意去傅家,一个人在老家过了一个新年。
她不会做饭,所以屯了很多的泡面水饺汤圆换着吃,实在吃腻了,就一个人出去吃一顿。她也不善于收拾房间,所以尽量不动家里的东西,活动范围几乎就在自己的卧室。
因为习惯了一个人,江沅并不觉得孤单。脱离了江渔的掌控,她其实挺自由的,经常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就各种刷电视电影,晨昏颠倒,一个寒假过下来,还瘦了好几斤。
余稚幼和詹敏都给她发过拜年短信,江沅并不能理解她们对新年的喜爱或者对亲戚间人情往来的各种抱怨,实在是无法感同身受。
最开心的是盛时打电话过来,可惜每次都说不上两句就匆匆挂了,有一次还在里面听到姜夕媛的声音。
姜夕媛好像是让盛时陪她去做什么,盛时很温柔的笑着说好。
江沅记得当时正在吃汤圆,本来十分香甜的馅儿忽然间变得又酸又涩。
那应该是她第一次模糊意识到不被爱是怎样一种体验。
第二年,也就是去年,江沅是去傅家过年的,见了很多的人,没觉得有趣,只觉得累和乏味。
不过她大概明白,对很多很多人来说,过年应该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有假放,有红包收,可以亲人团聚--虽然她依然无法感同身受。
今年,是江沅第一次期待过年。
年三十那天一大早,就开始下雨。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而且是近十年最大的一次。
江沅记忆里的雪,还是老家那种厚厚的雪白的一层,来S市后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因此格外期待。
早晨,江沅穿着长款羽绒服,戴着一顶线帽,跟着盛时去超市买菜。此时的江沅,肚子已经明显的隆起,偏她因为开心,走路总是爱蹦蹦跳跳的,盛时看着直揪心,在她将要跳起来的瞬间一把抱住她。
“你小心点。”
“不怕,我已经很小心了。”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便签,“我看看我们要买些什么……鱼,年年有余;猪肉,剁馅做圆子,招财进宝;还有排骨,你是准备做糖醋的,还是椒盐?”
“糖醋吧,不是你最喜欢吃的。”
江沅很开心的点头:“那就做糖醋排骨吧。嗯,还要买……”
盛时冷不丁收走手机。
“好好看路。”
江沅伸长手臂够了几下,没够着,大腹便便的,也的确没盛时灵活。
她气得噘起嘴唇:“好讨厌啊你。”下一秒,又转怒为喜,抱住盛时一边手臂撒娇,“盛时,我们快点买好回家吧。我们第一次一起过年,好期待啊。”
“第一次”这三个字让盛时心中微微一动。
江沅的开心直白而热烈,都堆在脸上,而他,其实一样期待着这个新年。
藏在内心深处的期待和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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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可以放烟花,他们特地在城郊别墅里过年。中午这一顿比较敷衍,盛时煮了汤圆,就算对付了一顿。饭后江沅捧着杯牛奶,开始“指导检查”盛时年夜饭的准备工作。
盛时穿着黑色的薄毛衣,袖子撸到小臂中间,动作熟练的摘菜洗菜切菜,整套动作十分有条不紊,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盛时,真不用我帮忙吗?”江沅喝了一大口热牛奶,嘴角沾了一圈奶泡,委屈兮兮的样子,十分可爱,“我现在可以做很多事了。”
“不用。”盛时无情的拒绝了她,“你就好好呆着就行了。”顿了一下,他又说,“过来。”
江沅立即颠颠地走上前。
盛时双手沾了水,只用手臂虚虚地抱住她,小心地保持着和凸起的小腹之间的距离,低头亲江沅,亲了一嘴的奶味。
江沅笑眯了眼,仰着头,噘起嘴唇:“再来一下。”
于是盛时又亲了一下,然后很不要脸的亲完了就不认人:“一边玩去,别捣乱。”
江沅乖乖的后退几步,隔了几秒,才后知后觉的想到是他让自己过去的。
是他先捣乱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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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雪终于落了下来。
远处隐约可以听到鞭炮的声音。
江沅眼大肚子小,开饭前什么都想吃,真等坐到桌边,随便吃了几口就饱了。
她已经进入孕晚期,本来就不能一顿吃太多东西,需要少食多餐。
饭后放烟花。这是江沅最期待的一件事了,坚持要亲自去点。
盛时撑着伞,小心地跟在她后面。
“你慢点,别跑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