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烛火摇曳,烛火苗随着季芊婷身姿摆动而跳跃,窗上投下她的侧影轮廓,宛如画中仙。
她立在盆架前仔细净手,水中掺了花瓣,细淡的香气传到鼻尖儿,她也无心细品。
她在这里洗了许久,水流声在这静瑟的夜里听得尤为清楚,深宅大院,有多安静,便有多可怕。
出了这院子,多少人等着她来日万劫不复,兜兜转转,能救她的人屈指可数。
“姑娘,阿宸的话可信吗?”文竹自打听说了这件事就险些哭的抽过去,这会儿平复了,眼睛已经肿的像个桃。
“有什么不能信的,如今也只能信其有了,”季芊婷直起身,取了干净的巾子擦手,“阿宸应该不会骗我。”
府里都知道柳姨娘刻薄,无人愿来她院子里做事,早年管事坑了才入府的阿宸进来,阿宸因为失手摔坏了柳姨娘一支钟爱的花瓶,挨了一顿打不说,还被克扣了半年的月钱。后赶上阿宸的父亲去世,没钱下葬,向柳姨娘借银子她又不肯给,一个大小伙子被逼的只能缩在园子里抹眼泪,最后还是被季芊婷碰上了,给了他些银子,他这才能回去将父亲给葬了。
旁人不知,那时日季芊婷也过得难,平日里也不少被柳姨娘克扣,那点儿到手的银子也是全部了。
府里无人知道这段过往,可阿宸也是念恩的人,季芊婷相信,即便他不来助自己也不会坑自己。
“姑娘打算如何应对?这样丧良心的事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才好,不能白白便宜了柳姨娘和二姑娘,不如去告诉老爷,反正老爷现在有把柄在姑娘手上,一定会向着姑娘的!”
文竹到底是单纯年轻,遇见事第一反应想的不是自救,而是求助。
季芊婷轻笑一声,眼中朦胧闪动,划过一丝深沉,“无凭无据,我们怎么告,即便我将今日所听到的都告诉父亲,父亲会相信吗,到头来,还要被柳姨娘和季秋棠反咬一口,反而害了阿宸。”
“那姑娘逃吧,逃过这两日,不让她们称心如意不就好了。”
“逃又能逃去哪里,她们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可见是有多恨我,没了这次还有下次,我这次躲得过,下次便保不齐了,”季芊婷抬手轻拢了额边碎发,眼中狡洁闪动片刻,“既然她们来,那我就要给她们些苦头吃才能一劳永逸。”
更何况……
更何况她还记得今日林泊元的那句话,他说“怎么样都好,只要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