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再怎么爱他,原来没有那张证书,她连守护他都做不到。
她不是他的直系家属,不是医院认定可以合法代表他意志的人。
现在他还年轻,身体出什么意外还有父母可以帮忙签字,要是父母百年了呢,他是不是就没有直系家属了。
生平第一次,颜非动了想要和他结婚的念头,想要他把命交给她。
靳承屿手术顺利,被送进单人病房休息。此时他麻药已醒,但神智仍是有些混沌。
颜非考虑到他父母年事已高,劝他们看过儿子后,早点回去歇息,晚上她在这儿陪着。
两个长辈见有她守着儿子,在病房待了片刻,便放心地先回去了。
送走他父母,颜非回到病床边,拿棉签蘸水给他干燥的嘴唇润湿。
靳承屿视线落她身上,睫毛微动,喉咙沙哑地挤出一句:“辛苦你了。”
颜非把棉签扔进床边的垃圾桶,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睡会儿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靳承屿低沉地嗯了声,闭上眼,手术对他消耗很大,很快便睡过去了。
颜非安静地坐到床边,握着他那只扎了针头,正在输液的手,守了他一整夜。
几天后,靳承屿出院,回家静养,还好他病得及时,不至于大年三十都在医院度过。
他刚做完手术,行走不便,大家便商量春节在他家过,免得他来回奔波。
一年前两家父母见过一面,这次即将要见第二面。
年三十当天,难得冬日暖阳,颜非扶靳承屿到户外草坪晒太阳。
佣人在厨房忙里忙外准备餐食。
天冷,麓湖水面结了层薄冰,浅金色光线落在冰面,被折射出细碎光芒。
平时在湖面悠哉划水的黑天鹅早已不见踪影,湖岸唯有四季常青的香樟雪松还挺拔着,但少了鸟鸣,也不复春日热闹。
靳承屿安静地坐着,望着眼前风景,享受这难得放松的一段时光。
平时工作高压,很难有这样坐着发呆的机会。
忽然,一双纤细的手臂从身后环住他,细白的手指托着个小方盒子,举到他面前。
靳承屿一愣。
颜非伏在他肩膀,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打开看看。”
靳承屿从她手中拿下盒子,隐隐有些预感,打开,果然如他所料,里面是枚银色男士素戒。
事情发生得突然,他甚至不敢去猜测这枚戒指代表的意义,诧异地看她:“这是?”
只是一个单纯的礼物,还是有其他含义?
颜非松开环住他脖颈的手,走到他面前,俯身,栗色长发从肩膀垂落,张大眼睛望着他。
“这还不明白吗?我在向你求婚啊。”
靳承屿怔住,哑然。良久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以为你不想结婚。”
颜非把头发撩到耳后:“以前是不想,现在想了。”
靳承屿眸色深沉地看她:“为什么,你不是说过不相信婚姻?”
颜非点头:“我的观点没变,婚姻这个制度就是狗屎,冷血无情又残酷。”
她一顿,话锋一转:“我不相信婚姻,但我相信你。我想跟你结婚。”
靳承屿无言地望着她,托着戒盒的手微微有些抖。
颜非伸手把那枚男士素戒从盒子里取出来,他这才发现,她左手无名指戴着同款女戒。
“手。”
靳承屿机械地执行她的指令,把左手伸出去。
直到她把戒指套进他无名指,尺寸正好,他这才醒悟,哑声道:“求婚这种事,本该我来做。”
颜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轻笑:“没有关系的呀,我求婚也是一样。”
靳承屿眼神软得像水:“我怕你以后想起委屈,连婚都是你求。”
颜非抵着他额头,蹭了蹭:“不会委屈。是我改了主意想结婚,我知道你一直想娶我。”
“怎么会突然想通?”
颜非把那日在急诊的事说了一遍:“我以前害怕结婚,是怕婚姻不长久,不想离婚时原本相爱的人为了利益撕得鸡飞狗跳。”
“但我想你终究是不同的。你待我好,就算有一天我们走到末路,你必定也会给我足够的尊重,体面和自由。婚姻这个制度虽然死板,但也会因为参与其中的人不同而有所不同。”
“而且,我也不想你去经历那天我在急诊受到的伤害。要是有天我也进了医院抢救,我不想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只能等我父母过来处理。”
“我想你把性命托付于我手上。我的,也同样给你。”
靳承屿望着她,良久说不出话,眼眶微微泛红。
他抬起手,将她抱入怀中,附在她耳畔低喃:“我以为,我永远都等不到这天。”
颜非抱着他蹭了蹭:“傻瓜。等民政局上班,我们就去领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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