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入冬。
晚自习下课后，靳承屿和贺飞去自行车棚取了车，出校门左拐回家。
他们离开教室时,有事耽搁了会儿,此时校门外接送孩子放学的私家车几乎都走了。
靳承屿没看见颜非的车,心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在每一个可能遇见她的地方，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怀抱希望。
冬天日落早,天色一片鸦黑，北风呼呼刮着。
橘色路灯沿着街道笔直延伸下去，路上没多少行人。
靳承屿呼了口气，化作白雾袅袅上升。
他一手握着自行车龙头，一手拢在外套口袋里,悠哉悠哉地向前骑。
车速不快，他们从主路拐进一条小街。
贺飞在说篮球赛的事儿，靳承屿耳朵听着，眼睛在街边无意识地扫荡。
一个行走的背影忽然抓住了他的视线。
那人穿着黑色外套,没穿校服也没背书包，但看后脑勺像是倪嘉昂。
自从知道颜非和倪嘉昂在一起,他就记住了这个人，偶尔能在学校里碰到他。
这么晚了，他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走，还不穿校服？
靳承屿心生疑窦,下意识放缓了车速。
贺飞见他慢下来，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咦了声：“那不是倪嘉昂？”
靳承屿点点头：“嗯。”
话音刚落，倪嘉昂就做贼心虚地左右看看，确定人行道上没有其他人之后,抬脚闪进了街边一家商店。
靳承屿和贺飞抬头去看商店的牌匾，桃红色的彩灯中央，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成人用品。
靳承屿：“……”
贺飞：“……”
靳承屿啪地捏住刹车，单脚支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望着正在店内买东西的人。
一个高一的小屁孩竟然去买成人用品？？？
跟谁用？颜非？？？
靳承屿内心某处轰然塌陷，握在自行车龙头上的手渐渐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人渣！她才十五岁！！！
片刻后，倪嘉昂从店里出来，继续朝前走。约莫走了二十米，他忽然横穿马路。
靳承屿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马路对面，有个女孩子放慢了脚步在等他，穿着外校校服，头发齐肩。
她背上单肩背着个书包，左手还拎了一个，右手手臂搭着一套一中校服。
两人汇合后，倪嘉昂把她手上的书包拿过来自己背着，女孩则挽上他手臂，两人亲昵地说笑着朝前走。
靳承屿胸口的愤怒忽然抽离，冷静下来。原来不是和颜非……
也是，她家教很严，天天车接车送，父母怎么可能让她私自在外面过夜。
想到这儿他松了口气，随后又意识到那倪嘉昂这样不就是劈腿？
靳承屿停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片刻，忽然踩下自行车踏板。
为了追上前面两人，他甚至站起来骑。
贺飞见他箭一样射出去，赶紧跟上。
两人很快骑到倪嘉昂前头，靳承屿突然一个急刹。
趁倪嘉昂还没反应过来，他掏出手机转身，对着他们按下拍照键。
倪嘉昂本来在和那个女孩说话，听见手机咔嚓一声响，他才回过神，下意识寻找声源。
前面不远处，两个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单脚支着自行车停在街边，其中一个拿着手机，第二次按下拍照键。
倪嘉昂立刻把胳膊从女孩手中抽出来，警惕地盯着那两个牛高马大的人。
“你们什么意思？”
靳承屿把手机放回外套口袋，下车朝他们走过去，下巴冲那女孩扬了扬，眼神倨傲，问倪嘉昂：“你女朋友？”
倪嘉昂不吭声，死死盯着他。
靳承屿眯了眯眼：“那颜非算什么？”
倪嘉昂：“……”
旁边女孩儿听出异样：“颜非是谁？”
倪嘉昂没答，问那男生：“你跟颜非什么关系？”
“跟你无关。”靳承屿嘴角微微勾起：“你要是喜欢她，对她一心一意我也就算了。但你现在脚踏两条船，根本就不配跟她在一起。”
倪嘉昂咬牙：“那你想怎么样？”
靳承屿往前逼近一步：“你以后离她远点，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招惹她。”
“不然呢？”
“不然？”靳承屿轻笑出声：“你刚才进店买套的证据在我手上，要是还想保住你在一中的名声，最好乖乖照做，不然我就把这些照片都公开。”
倪嘉昂是在学校有传言说颜非喜欢他之后，才动了接近颜非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