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念在前段时间通过了当地一家日报的面试,顺利被录用,谁知道她开始工作不到一周,就被以过错导致报社重大损失为由辞退,她明明只负责最后的排版,前后的稿件校对和排版校对都另有专员负责,但报社刊登的某条新闻时间描述错误,紧急召回几万份报纸,这个过错却落到了她一个实习生的头上。
新闻传媒界圈子狭小,消息流传迅速,这个辞退方式,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毁掉了她绝大部分的报社媒体之路。
她如何能心甘情愿地背了这个黑锅,可她去理论的时候,却只得到了总编冠冕堂皇的说辞。
“秦念念,我之前跟你们说过什么?报纸印发的每一个流程中的每一个人,都有校对之职,你理所应当地把自己的职责甩到别人身上不说,犯了错误还不想承担,是什么道理?”
“可是我之前想要再校对一遍的时候,他们跟我说……”秦念念想要反驳,被总编打断。
“流程中的每一个人,都必须为这件事负责,我会把此次事件记录到每个人的绩效评价中,根据责任大小进行处罚,但针对你,我们一致觉得以你的能力无法满足本社的要求,所以在实习阶段进行劝退,抱歉,祝你前程似锦。”
总编是老江湖了,不管这件事背后的真实原因是什么,他绝对不会在说辞上露出任何破绽,秦念念除了咽下这个苦果,没有任何办法。
她虽然从小到大,都在穷苦困顿中挣扎长大,但还是第一次认识到,这个社会比她想象的,还要更残忍的多。
原本只是这样,她还不至于过于崩溃,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她母亲的下岗,就是源于一次类似的事情。
厄运本就喜欢青睐苦命人。
可是,当她准备回到自己的工位收拾东西的时候,她路过了他们组长的办公桌。
组长并不在位子上,可他的微信却还在电脑上挂着,连聊天框都大大咧咧的露在表面。
一声清脆的消息提示音,她不经意的转头扫了一眼。
出众的动态视力,让她瞬间就把那么几句话映入了眼帘。
她脚步不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紧抿双唇,开始颤抖。
“秦念念还跑去找总编了,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
“如果不是她来面试的时候,那么炫耀张扬,特地搞了个豪车送她来,估计连录取都没有她的份。”
“她的金主跟我们报社打过招呼了?那你们就这样把她辞退,不怕?”
秦念念觉得自己那点微薄的自尊心,那点撑着她冲进总编的办公室,找他要个说法的东西,就这样被血淋淋地撕了下来,碾在了别人脚底。
她明明,明明跟沈卓强调过那么多次,她不喜欢这种用权势走后门的感觉,她讨厌这种感觉,有些东西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她被别人抢夺过很多次机会,不喜欢再去抢夺别人的。
但原来,他那点浅薄的爱意,也从未尊重过她的意愿,从未把她放在过心里。
他之前,解释为什么他跟池清妙在一起的时候,只说她早已跟以前不同,她是作为清致的总裁特助参加的这次会议,偶然遇见,自己跟她也不过是有一次公事上的交谈。
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的语气里,他对待池清妙的态度也早已不同了,他不再只把池清妙当成一个惹人厌烦的追求者,他开始正视她,正视她此前被忽视的优点,正视她堂堂正正站在他面前的能力。
可自己呢,自己在他心目中,仍旧不过是一个可怜兮兮的,需要仰仗他生活的菟丝花罢了。
她问起这些的时候,沈卓却只有压抑不住的厌烦和敷衍。
他甚至都没有把她的话听完,“我说了,我真的没有跟你们总编打过招呼,你就是靠你自己的实力进去的!”
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强硬,顿了顿,又软下声音,“被辞退了也没什么,你别想太多,毕竟你只是个实习生,当然处罚会更严重一点。或者你觉得不公平,希望我再去找他们谈谈?”
“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再帮你找几个其他的面试机会,放心,只是面试机会。”
秦念念崩溃大吼:“你根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她手里握着手机,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就这样神情恍惚地望着楼下。
突然,手机又再次响了起来。
她低下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秦念念做了个深呼吸,胡乱地擦了擦眼泪,接了起来。
“秦念念,你现在在哪?在学校吗?我有事要找你。”
秦念念甚至还没有分辨出电话那头的女声是谁,就听到她接着说:“我看到你了,你不要动,等着我上来。”
电话挂断了。
语气是莫名让人信服的短促严厉。
秦念念有些茫然地看向楼下,只看到一个奔跑的身影,从不远处跑进了宿舍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