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开下药方后便退下了,阿奴端来一碗热糖水,一勺一勺的送到他唇边。
王君苏醒的消息送到了东元宫、大政宫,以及仙境。
魏昱完全恢复意识时,已经是下午了。他还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待看清了身处何地时,并不是寒冷的冰窟,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哑着嗓子唤道:“来人......”
阿奴就趴在床榻边,听见动静,赶忙起身去回应:“老奴在呢,老天保佑,陛下您终于醒了。”
魏昱“嗯”了一声,问道:“陈子恒呢?”
阿奴回道:“陈大人还没醒,兰草在照顾呢。”
魏昱捏了捏左手放着的香囊,问道:“梅还好吗?”
阿奴有些心虚,假笑遮掩道:“一切都好,陛下才醒,医官嘱咐了要多休息,不能过度思虑。”
他尝试着活动手指,固执说道:“可是我想见她。”
阿奴只能耐着性子哄他:“娘娘这两日都没休息好,刚才睡下了,明早再见吧?”
魏昱听后觉得颇有道理,闭目养神。
正巧有宫人送药进来,阿奴将他扶起,往他身后放了一个软枕。瓷勺搅动着药汁,阿奴随口问道:“陛下手里握着的香囊,是娘娘送的吧?”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魏昱面上浮起笑意:“嗯......没有这个香囊,我怕是撑不住了。”
阿奴将温热的药汁送到他嘴边,魏昱就着碗一口气咽下。再用半盏清水漱口,问他:“我被埋了几日?你们是如何找到的?”
阿奴记住时绥的嘱咐,不提香姬,笑道:“整整五日呐。是王后殿下从上京赶到涵关,主持大局,老奴也不知殿下是如何想的,怎么就不偏不倚的让人去挖一线天,一定是陛下与陈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啊。”
魏昱眉眼微动,只觉得他这话漏洞百出,刚要细想便觉得头痛欲裂,只能作罢。面上挂着薄笑:“孤欠她一个人情。”
冯渊是夜里来的,在他确定魏昱精神正常后,决定告诉他真相。一旁的阿奴眼睛都要眨累了,还是没劝住。
“香姬看到了预言,告知了我与时绥,随后就陷入昏睡。我在京中脱不开身,时绥三日内不眠不休赶到涵关,将你从雪中挖出,这才保全了你的性命。”
魏昱神情大变,挣扎着要起身,奈何身体不听使唤,重重地栽到了床榻之上,“她现在何处?我要见她。”
冯渊沉默了片刻,回道:“香姬交代了后事,命我将她送回仙境。陷入昏睡之际,给你留下了一句话。”
魏昱躺在床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痛,喘着粗气:“什么话?”
“她,此生不愿再与你相见。”
这句话砸在了魏昱的心上,就连阿奴也愣住了。魏昱缓缓地笑出了声,他没什么力气了,所以连笑,也只有气声,“想让我独活于世,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的出,不愧是她啊。”
“如果不是我身陷囹圄,她也不会看见预言......是我,害了她。”
冯渊分明见他眼角落下一滴泪,不忍再说下去,却又不得不说:“人还在仙境,春潮在旁看顾着,仍有呼吸。你明日去看,还来得及。”
魏昱话锋一转,眼寂眉平:“我让你找的人,可定下了?”
阿奴一脸迷茫,问道:“什么人?”
“宗室子,继承王位的人选。”冯渊看向阿奴,无奈的摇摇头:“我已经选中了几位,就等着你过目了。”
魏昱阖眼不再言语,手中紧紧攥着那个香囊。
阿奴与冯渊见状,也只能退了出去,两人站在屋外,阿奴问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冯渊的眼睛盯着夜空中的一片薄云,颇为惆怅:“阿奴,你侍奉他这么久,还不懂他懂意思吗?”
阿奴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只是不敢去细想。
冯渊自顾往前走着,一面说道:“如果香姬死了,他一定会跟着去。我从前竟未发现,他还是个痴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