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是扎扎实实的剐心。梅的目光轻闪了闪,回过身将茶盏又放回了桌案上,手藏在宽袖中,玉指微微蜷缩,零星的一点委屈在心头。
冯渊迟疑道:“那娘......她呢?”
魏昱的视线凝于殿外的飞檐上的一只青鸟,留给她的只是一个背影,嗓音寡淡:“冯渊,你今日逾矩了,大政宫不许女眷入内。”
明明地龙烧的火热,却好似一桶冷水浇下,梅觉得周身湿答答的,冷的刺骨。压抑着呼吸,水汽凝结在眼眶,酸涩的怕人,是费了好大力气,才不叫泪夺眶而出。
“罢了,阿奴,送她去章台宫。”
魏昱的声音没什么情绪,甚至在梅听来,还染上了一丝不耐烦。
站在殿外的阿奴应下后,目送魏昱等人离去后,方才进殿说道:“娘娘,同老奴走吧。”
梅的脚下仿佛注了铅,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密密麻麻、丝丝绵绵的痛意攀上心头,哑着嗓子说:“好......”
阿奴看在眼里,啥也不敢说,也不敢管。但是做出来的事,就很灵性,魏昱的意思应该是把人带到章台宫大殿,阿奴直接把人领到了寝殿里,还体贴说道:“兰草出宫了,王君的屋子也不许旁人收拾,娘娘别嫌弃啊。”
梅看着眼前的寝殿,被她的东西堆的满满当当,方才忍了一路的泪水就扑簌簌地往下落却说不出一句话,颤着声:“阿奴......我来收拾吧。”
阿奴满意的点点头,退下时还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她心心念念的兔子灯就挂在博古架上,和那些古董宝物放在一处。桌案上搁着她爱看的话本,用来涂涂画画的湘管,莲花镇纸。
再往里走,玉扇子搁在长榻上,小几上的碟子里放着枣泥糕,南窗下的长口瓶里插着红梅。
内间的衣架上挂着她的外袍,床上散落着几件里衣。
她颤抖着手想去收拾衣裳,目光却被枕头底下的东西所吸引,那是她丢下的海棠绒花钗,已经被洗褪了色,干瘪瘪的,一点也不好看。
一点心思沉沉,丁香结在眉间。
手里捏着那支海棠钗,想找一方铜镜簪进发间,屋内却没有。最后在外间角落里寻得一缸水芙蓉,娇弱的花瓣,不堪风雨。
不知是哪里落下的水珠,搅乱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圈圈涟漪。
她就着水面戴上绒花钗,想起夏日某夜,她同魏昱说:“夏日里观莲太过寻常,日头还晒。若是有法子,在冬天看莲花就好了。”
魏昱当时还笑她“痴人说梦”,不成想,他竟然真的在冬日里种出了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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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渊觉得,魏昱今日看似冷酷无情,实则心急如焚。
他带着魏庭煦上殿后,让魏庭煦坐在王位上,自己站在一旁,再次宣布退位,然后便沉声问道:“众卿还有何事要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