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鑫的保镖在平地摔事故发生前,守在男盥洗室外。他面朝走廊,最有可能看到谁走过楼梯口。
“胡闹,一点规矩都没有!”
领班根本没听白兰的说辞,伸手就想去把人抓到一边。
查什么查,如果查出来是哪个客人路过时喝水,不小心溅出来的,这事要怎么算。
白兰没能躲开,手臂被领班抓了正着。她正要挣扎,就听一脸冷漠的贝鑫说话了。
贝鑫看向保镖,“阿华,你讲,睇到乜人?”
保镖环视一圈,然后对领班说,“不如先去边上,不要耽误其他人下楼。”
领班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刚刚还真有隐藏情况。
她又没办法说不,生怕得罪了有钱的客人,只能挂起职业微笑先把人请到楼下休息室。“请移步二楼休息室。”
走道口重新通畅,看热闹的人只能散了。
金盈盈有点好奇,但没想要近距离围观,她和室友们继续谈起了赚钱听演唱会的小目标。
过云从在旁听着,分出一点注意力留心下先楼的白兰四人。她没有热心到主动多管闲事,但也不至于冷漠到完全袖手旁观。
回想刚刚白兰差点发生的平地摔与搞出酒瓶砸人事故,假如自己的身手不够好没能及时稳住白兰,飞出的酒瓶说不好砸谁头上。
千万别说酒瓶是朝贝鑫方向砸去,其他人就不会有危险。
贝鑫有保镖护着。保镖是会徒手抓住三只酒瓶,还是会反向把酒瓶踢飞出去?如果是踢飞酒瓶,又会不会砸向正对过女盥洗室方向?
过云从清楚,一旦她刚刚没及时反应,说不定就是遭遇一场无妄之灾。有这个原因,她多留意一下也合情合理。
前面,白兰四人很快进了二楼休息室。
保镖尽力回想前情,“22:50,贝总进了男盥洗室。一分钟后,我看到盛宫制服的男员工走过楼梯口,他没有停留就下了楼。但有一点奇怪,他是从左侧下楼,和一般靠右侧上下楼梯的习惯不一样。”
凭此却也不能说明什么。当时楼梯没有其他人,喜欢靠左走也行。
白兰追问,“也就是说那人下楼的一侧,正好是我上楼的一侧。前后四分钟,没有第三人走过楼梯那一侧,对吗?”
保镖点头。
白兰再问,“之前呢?那个人出现之前,你看到地上有水渍吗?”
保镖摇头,“我认为没有。”
观察地形是基本职业操作,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
领班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但你也说了,服务生没有停留,怎么可能在楼梯口洒水?”
“也许是手里拿着像是眼药水瓶之类的东西。”
保镖只能猜测,“只要动作够快,他可以在我的视觉盲区,往地上挤一串水。”
领班还是觉得有点荒唐,就算地面有水,怎么保证白兰一定会按时踩上去?
白兰却猛地背脊发凉,要掐准她上楼的时间不难,她什么时候去送酒,同事都能看清楚。
每个人都有走路习惯,刚刚她仔细回想过了,她习惯性上楼梯踩的那瓷砖,正是有水迹的位置。仿佛她的背后有一双窥觊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把她的习惯摸了透彻。
白兰声音略颤抖问保镖,“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特征吗?”
“深黑工作服,戴着统一帽子,头发黑色。”
保镖回忆,“尖下巴,一米七六,偏瘦,不超过55公斤,大约二十五岁左右。我再看到他,可以认出来的。”
“听起来是祝发。”
白兰脱口报出了一个名字,她的声音更颤抖了。祝发看起来很友好,她来盛宫一个月,没有和对方发生过任何冲突。
领班知道现在必须把人找来问个明白,开了休息室的门,这就问起走廊上的服务生。“去,叫祝发过来一趟。是叫他立刻过来。”
“茉莉姐……”
服务生想多问几句怎么了,但见领班皱眉瞪了他一眼,只好收起不该问的。“祝发在一楼迪斯科厅,这就去叫他。”
楼梯,人群上上下下。
过云从一行人不赶时间,走得相对比较慢,看到有个男员工匆匆从下方跑上来。
在二楼楼梯口,双方擦肩而过。男员工毫无察觉,他的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颗其貌不扬的小石子。
男员工外形很普通,一路半低着头,叫人没有办法看清他的神色。
他在休息室的门口站定。双手不自觉地擦了擦长裤,像是擦到手心冒出的汗。临进去前,他下意识地回头,眼神闪烁地扫过了二楼路口的垃圾桶。
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两秒,很难引起别人的专注。
过云从却眼尖地将此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等男员工进了休息室,她的目光也落到了路口垃圾桶上。
转头对金盈盈几人说,“你们先下去,我过十分钟就来。”
几人站在楼道口,边上就是盥洗室。
金盈盈以为过云从要去厕所,没有多想就说,“好,大门口等你。”
此时,二楼休息室内,气氛有点僵硬。
刚刚进入的男员工就是祝发,保镖确定楼道口见到的员工就是他。
祝发面对质问是矢口否认。“没有,我刚刚就是上楼找王哥借包烟。白兰,你怀疑我偷偷倒过水?这是不可能的事。”
祝发还反问,“有谁看到了?肯定是看错了,不能随便冤枉我啊。”
“你确定没有?”
白兰的怀疑没有减弱,但现在她没有过硬的证据。
没有监控,没有其他人证。
保镖说得清楚,虽然看到祝发路过,这人是有点奇怪地从左侧下楼,但确实没看到明显倒水动作。
祝发梗直了脖子,理直气壮起来,“当然没有了,我为什么要做那种事?白兰,我们认识了一个月了,听说你刚刚差点摔倒,你也不能怪我。你摔了对我也没好处啊。”
话到这里还没完。
祝发似有似无地扫了贝鑫和保镖一眼,“没别的事了吧?总不可能搞什么莫须有,认定是我做的吧?”
领班沉默了,她看向了贝鑫。
今天能搞一出港城歌王歌后的小型见面演出,是老板走贝鑫的关系办成的。有这层关系,眼下这事的后续要怎么办主要是看这位的意思。
贝鑫面无表情,冷冷地看了祝发一分钟,最后扔出一个字。“走。”
走去哪里?
祝发心里发笑,这肯定是查不出来,走人不管了的意思。
白兰脸色煞白,难道说她注定查不出真相了?
贝鑫率先走了出去,他也没说到底什么意思,而四人随后便出来了。
下一刻,五人忽而神色各异。
只因为多看了一眼,视线就齐齐定在了楼梯口,垃圾桶边上有一个眼熟的身影。
过云从没有说话,只对白兰眨了眨眼。
然后,抬起伸出一根食指临空虚晃了一晃。
这是什么意思?
祝发完全看不懂,可是他心里开始慌了,像是被人抓了个正着。不可能吧?怎么可能有人看穿他做过的事?
盛宫那么多垃圾桶,唯独不能靠近这个垃圾桶,里面有他刚刚扔掉的眼药水瓶。那个眼药水瓶之前被装了清水,是他迅速把水洒在了让四楼走道口。他观察过白兰的走路习惯,判断她会摔倒,却没想到没成功。
白兰顿时眼睛亮了。虽然她也没完全反应过来,但看到了‘盖世英雄’就知道一定能距离真相更进一步了。
贝鑫越发面无表情。
他说走,当然不是离开,怎么可能放过挑衅他的祝发。
原来是准备叫人一个个垃圾桶翻过来,不怕找不到可疑物品,大不了出钱查指纹。但为什么又被人抢先一步呢?
贝鑫:这感觉,有点胸闷。
二楼,垃圾桶边。
过云从泰然自若,毫不在意落在身上的各种复杂视线。这次是单纯做好事提供线索,总不至于被认为是抢了谁的戏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