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木着脸推开魏岚疏,仰头继续看向面前这个人。
“怎么了?”被推开的魏岚疏小心地问。
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一分钟之前,这个人还是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最为满意的人,甚至还动过等系统醒来,把人一块带走的想法。
毕竟这人做的饭是真合他口味,就像是专门为他而生的一样。
可这一刻,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完蛋玩意儿!
报什么警?
这要是把人给送进去了,他还怎么做任务?
想到任务,他突然想起圣德镇堵魏英韶那次,也是因为这个人的意外出现而失败。
第二次醉酒动手,还是这人开了魏英韶的车。
现在……
凡人有句话说:事不过三。
魏岚疏连续坏他三次好事,莫非就是冥冥之中专门来克他的?
厌用陌生的眼神盯着魏岚疏,心中思忖着一块灭口的可能性。
可这个眼神却把魏岚疏吓得眼眶都红了。
在他的印象里,小青年一向都是鲜活可爱的,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脆弱’的神色——难道是受到惊吓后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来救他了吗?
魏岚疏忘了厌是能跟他打平的身手。
也忽视了被他踩在脚底下的两人。
只浑身哆嗦地把厌再次按入怀里,手掌温柔得给予他温暖和信念,紧.咬打颤的后槽牙,一遍又一遍地说:“别怕,有我在。”
这一幕看得魏英韶目眦欲裂。
“你放开他!”
魏英韶赤红着双眼怒吼。
但二人对他视而不见,燃烧的怒火当即涌.向脑仁,与交织的妒火一块吞噬了他的理智,将他精致的面容扭曲成恶鬼模样。
他狰狞地盯着魏岚疏,青筋暴起,泛着血丝的眼珠凸出,恨不得把魏岚疏给生吞活剥了。
“你放开他,他是我的。”
但没人搭理他。
他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喊得嗓子都哑了。
“放开他,你不准抱他,他是我的……”
魏岚疏就跟没听到一样。
边安慰怀里吓坏的‘小可怜’,边在心中盘算时间,警方应该快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魏英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是一把掀翻了身上的梁安国,矫健地从地上窜起来,趁着魏岚疏稳住身形护怀中人的瞬间,抄起手边的椅子狠狠地朝他脑袋咂了上去。
随着‘嘭’的一声落下。
僻静清幽的城郊庄园外,一辆辆警车将庄园包围了起来。
。
京都的这场雪要比凉城大得多。
凉城不过小小飘雪,一夜下来几乎都铺不起来。
可京都下的是鹅毛大雪,一晚上的工夫便厚得能淹没人的脚脖子,到了下午都半点没有要停的趋势。
一身病号服的魏岚疏挂着胳膊送做完笔录的警官走出病房,伸出另外一只完好的手跟警官交握,并感激地说:“多亏你们及时出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魏先生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警官同他握过手,余光瞥向半掩的病房,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好劝劝他,案情这边有了进展,我会通知你们的。”
闻言魏岚疏心中愤怒与心疼交织。
警方在搜查庄园的时候,发现了一间地下室,布置得跟卧室没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里面用铁水浇了两根成.人手臂粗的铁链,这是为谁准备的还用得说么?
要是他没看到那封信,或者说看到了因为顾虑而没去凉城,又或是晚到了十来分钟,那小青年会遭遇什么?
他攥紧完好的左手,不敢深想,只是艰难地点了下头,送走了警方,才折返回病房。
洁白的病房里,身穿病服的小青年躺在病床.上,睁着空茫的眼望着天花板。
所有人都以为厌是受了被唯一亲人下.药送给他人的刺激。
实际上厌只是单纯的想不通。
从魏岚疏出现后,他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任务要是没有完成,他还能不能离开这个世界?
系统是能量耗尽陷入沉睡的。
任务完不成,梁不厌不给魂力系统便无法苏醒,系统不苏醒他就取不出寄放在系统空间里的神体,没有神体他无法动用神力强制撕开时空隧道,所以他只能完成任务。
但完成任务他就必须要杀了魏英韶,可魏英韶被关进去了。
而剧情中魏英韶被判刑后自杀了,万一这次也自杀了,那他的任务还算是完成吗?
当然不算了。虚弱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
厌先是怔了一怔,蓦地反应过来:系统?你怎么醒过来的?
还能怎么醒的?当然是梁不厌把魂力给我了。
说着,系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怕你为了完成他的‘心愿’,最后会直接闯警局去杀魏英韶,就钻了交易的漏洞,提前把魂力交给了我,让我嘱托你,他的心愿是报仇,这个报仇不是shā • rén,而是把设计梁氏破产导致他父母出意外的罪魁祸首送进监狱。
毕竟梁不厌是在法治社会下长大的,他连只鸡都不敢杀,又怎么会想去shā • rén?
系统醒来从梁不厌的口中得知大魔王的所作所为,差点没再次吓沉睡过去——只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它就再也醒不过来。
……厌花了点时间捋清这段话的意思。
片刻后,他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的话,魏岚疏不是我的克星?
魏岚疏?魏岚疏是谁?系统茫然地问。
跟你没关系。系统醒了,厌从先前的逻辑怪圈里走了出来,双眼一回神,就对上一双疲惫且充满血丝的眼。
他一愣,这个男人看起来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过觉一般憔悴不堪。
窗外明亮的光线反射.出他头上的油光,素日温柔含笑的眼瞳里充满了红血丝,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唇干裂得都卷起了皮,嘴唇四周还冒出了一圈胡茬。
这些还不算,最瞩目的是他脖子上挂了一条白色绷带,吊着一只胳膊。
“……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闻言的魏岚疏瞳孔一缩。
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哆嗦着嘴唇张开嘴:“你、你醒了?”
话音刚一落,悬在嘴唇上的棉棒倏地掉在了厌的脸上。
厌只觉得眼前暗了一下,胸口就被人给压住了。
魏岚疏将脑袋深埋在他的脖颈,一时间热泪滚滚。
滴落在厌的皮肤上,烫得他颤抖了一下。
他茫然地抬起手,在脖子上摸.到一片湿痕:“你、你哭了?”
话音像是疑惑,又像是不解。
“没哭。”魏岚疏哽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