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禹的目光却集中在了书桌上的日历中。
克洛伊太太有个习惯,每过一天,她就会把这一日的日期划掉。
现在的日历,停留在了九月。其中的十八个日期被划了红线,还剩下十三天的空白。
也就是说,今天是九月十九日。
九月十九日,比他们掉入兔子洞的日子还早十天。
有一瞬间,齐禹惊呆得快要说不出话。她迅速和F先生对视一眼,然后强压住表情,将心中的震惊留在最深处。
随后,一个奇妙的想法又钻进了她的脑袋。那就是假如他们完全利用这十天时间,便可以在“掉入兔子洞”前赶回家中。
然而,这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呢?是无缝衔接,还是遇到平行世界的自己?
齐禹下意识又和F先生对视一眼,瞧见他对她挤了挤眼睛,才意识到耳旁克洛伊太太正在第二次询问她的需求。
“这比旅店安心多啦,谢谢您,克洛伊太太。我没有别的需求了。”齐禹迅速回到之前的状态,眨了眨眼,笑着说,“要是每一位伦敦居民也像您一样热情和善良,那这座城市或许会更加欢乐呢。”
克洛伊太太被这句真诚的赞美逗得开心极了,F先生倒是挠了挠齐禹的肩,以表示自己的反对。
齐禹摸了摸他的头:“很抱歉,你的反对没有用。”
F先生又挠了挠她的肩。
克洛伊太太不懂背后的故事,只觉得神奇:“这小家伙,还有灵性?”
齐禹笑笑,没有回答,只说:“我也觉得有意思。”
她从克洛伊太太手中接过姜饼和红茶,放在书桌上。先前的问题又冒了上来。
她长舒一口气,试图先不去想这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便望了眼窗外——黑糊糊的树枝在街头交错,街道两边的店铺闪烁着微弱的黄光。流浪汉蜷缩在门口,不敢靠近,又不离太远,汲取着屋内柴火烧起的暖气。
每一座光鲜亮丽的城市背后,都有黑暗无光的一面。
人们把梦想和希望寄托在童话里,不是没有原因的。但假如因此沉溺,分不清现实和童话,那便如同行走的死尸,没有灵魂了。
——这恐怕是童话世界想要告诉她的道理。
但为什么即使在这里,F先生依旧是一只猫,一只无法说出话、却能听懂人话的猫?为什么明明他们花了十多天走出童话世界,时间却往后倒退了十日?
这似乎代表着现实和童话交织,但为什么呢?
她不清楚。
看着面前姑娘突然陷入沉思的克洛伊太太,更加是一头雾水。更加奇怪的是,她一点也没有觉得对方无礼和缺少教养。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她有着比她表面展示的,更加成熟,更加深刻,更加复杂的灵魂。
有了这样的感受,她不自觉地道了声晚安,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离开了书房。
F先生也没有动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女孩陷入思考。
他呼吸着她脸上的气息夹杂着汗水味和姜饼的香味,看着夜光和烛光摇曳下她棕色闪烁的眼睛,听着猫爪下传来的她的心跳声和吸气、呼气的声音,本能地想要靠近、再靠近一点。
这段时间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名字太难啦20瓶;saberlulu1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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