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朋友吧。”
“……”
话落,秦寻衍一点也没客气地戳破了他。
他审视着贺猗逐渐僵硬的脸色,语气不疾不徐,“我今早刚得到一个消息,你想不想听?”
贺猗捏了捏指节,搁在膝上的手在听见秦寻衍的话时,不知不觉地紧握成了一个拳。
“我把所有事推了,打算这个月带你去海厘岛度假,刚好那里有场比赛即将举行,我想你可以试试。”
“……”
贺猗闻言,眉头一松,眉目间的愕然显然是在意外为什么秦寻衍所说的话跟他得到的消息截然相反。
他本以为秦寻衍会告诉他傅家和杨家这个月要订婚,傅家已经给他发来了请柬,邀他前去云云……
秦寻衍似乎看破了他的想法,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起身在他身边坐下,就在贺猗的心思已经云飞天外时,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他身体一僵,那只温热的掌心就已经牢牢覆盖住了他的手背,耳边响起秦寻衍柔和低沉的声音,还有他刻意传达过来的体温,“至于我,已经在三天前搞定了李家的人,订婚协议那件事取消了,以后你也不用担心会有谁借着这件事指摘我们的关系,我当初既然说了要追求你,那自然就要做到万事俱全。”
“你怎么做到的?”
他之前没少听说过秦寻衍的那个未婚妻难搞,本以为过不久就会有人上门找他,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只是花了点小钱而已。”
秦寻衍嘴里的小钱恐怕不是他能想象的数目,贺猗滚了下喉头,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里存疑已久的问题,“你真的觉得这样合适么?”
从他离开疗养院那天起,秦寻衍出现在他身边的次数就越来越频繁,有时候甚至连家也不回,直接找借口住在他那里,如果是以前,他还会毫不留情的把人赶出去,可现在想想,似乎已经没必要了。
他只是想不通,他跟秦寻衍认识又没多久,到底是什么促使秦寻衍做到这个份上的。
如果是那种可能的话,他倒是很想跟他挑明……就怕万一不是,反而暴露了他自己,那就不妙了……
“为什么不合适?”反观秦寻衍倒是一如既往的语气闲适,他话虽说的随意,可听来却一点也不敷衍,“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如果不是你,我原本并无打算结婚,可现在既然选择了你,那自然就要剔除所有隐患,以免给你招来不好的影响。”
他说着,握着他的手越发用力,“我现在做到这个份儿上,不是为了逼你妥协,你同意或者不同意也就一句话,但我不希望你那么快就下定决心答应或者拒绝我,我时至今日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你明白……傅时靖他不久就要跟人订婚了,你难道还要因为他守着自己,一直对旁人的示好不闻不问么?”
“那个,老大……?”
话音刚落,忽然有一道身影径直推门走了进来,贺猗一抬头,就猝不及防跟进来那人对上了视线。
“呃,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啊……”
触及来人尴尬的笑脸,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霎时间跟电打了似的浑身不自在地甩开了秦寻衍的手。
反观秦寻衍,本就镇定的脸上依旧毫无波澜,只是在看见眼线转身就想溜的身影时,眉目间溢出了几分不耐烦,“回来!进都进来了又出去干什么?”
“是是是,老大,我的错我的错。”
眼线灰溜溜地硬着头皮又走了进来,颇赧然地看了一眼贺猗,拘谨的喊了一声,“贺先生好。”
“你好。”贺猗看着他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却没坐回原位,而是背对着秦寻衍故作镇定地找了个借口,“既然你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秦寻衍一个眼色刚使了过去,眼线立马心领神会地拦住了他,“哎哎贺先生,别啊,我是专门来找您的。”
贺猗迟疑着站住了脚步,“找我?”
眼线干笑道:“敝姓赵,您叫我小赵就行,我找您……呃,是因为上回那个突发事件……”
他一提,贺猗忽然就想起来了他进门之前看到的那个警察,果不其然,小赵解释道:“之前泼你油漆的那个人,我们已经找到了,不过老大饶了他一命,之后我们也查到了唆使他做事的人,是……”
贺猗抬起眉头,“是杨家的人?”
“对。”秦寻衍看向他若有所思的面孔,“如果你想教训他们,我可以随时出手帮你。”
小赵也连声附和道:“是啊贺先生,泼油漆可不是小事儿,您也就吉人天相这次没被伤着儿,那下次呢?下次要是泼的是硫酸,那可就不敢想了……”
贺猗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转身看向秦寻衍,“那个泼我的人是不是出事了?”
小赵闻言当即一脸愕然,秦寻衍看他的目光却多了几分笑意,“为什么会这么想?”
贺猗看了眼小赵,“他说你之前饶过他一命,想必是已经教训的差不多了,所以没道理现在又突然跟我坦白,还有刚刚的警察……如果你存心要做了那个人,不至于会疏忽到让警察找上门。”
“贺先生。”小赵闻言,难掩震惊的连忙干笑着替秦寻衍开脱,“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老板一向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秦寻衍并无在意,仍是笑意温和,“那么我刚才的话你有考虑过么?”
“不用了。”贺猗拒绝的干净利落,“如果泼我的那个人真的出了意外,那只能怪他活该,但我还是真诚的希望,杨家最好不要因为这件事被警察找上门。”
……
“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张媛丽在听完整件事的起因结果后尤为震惊,甚至一如既往的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杨家他们干的,既然姓秦的问了,你就应该顺着他的意思,让他趁机出手办了他们啊?”
“办他?”
贺猗拿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粒,“杨栖池不是失忆了么?而且车祸过后还落了一身伤,我要是借着秦寻衍的手搞他,你觉得外面的人会怎么想我?”
无非就是觉得他贼心不死,迫害纯良,到时候杨栖池要是再出点意外,他怕是会被人直接抵制到退圈。
何况自从杨栖池的情况得到好转后,网上的舆论走向也差不多渐渐消停下来,他自然不希望再因为这件事重新回到所有人的视线里,接受无端的指责和谩骂。
“你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张媛丽还是难以置信,“你不会真的相信他失忆吧?真就那么狗血,车祸失忆全让他一个人给碰上了?他以为他是在演电视剧呢,现在的电视剧都没那么狗血了吧……”
“那也不关我的事。”
张媛丽一听他这个无关紧要的语气就皱了皱眉,可很快,看着贺猗风轻云淡的神情,她似乎又明白过来了什么,猜测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然后就等着暗中收集杨栖池假失忆的证据,到时候一步步揭穿他,直到把他的丑恶嘴脸暴露在公众视野下?!”
“……”贺猗愣了一下,随后嗤笑了一声,“你怎么那么能脑补。”
张媛丽气不打一处来,“那怎么办?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个白莲花装乖卖惨横刀夺爱,还差点儿害得你清誉不保惨遭毁容?!”
贺猗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这也差不多了好吗,当妈的见不得这个。”
“你才比我大多少?怎么平白无故占人便宜?”贺猗乐不可支,“就算我真如你所愿这样做了,然后呢?你就不怕最后我跟那个人破镜重圆?”
“不行!”张媛丽几乎是一口回绝,“我只是见不得那个白莲花还活在世上浪费空气罢了。”话落,她又不知想起什么,恍然大悟道:“你这回拒绝姓秦的帮你,不会是怕有人误会你跟他的关系吧?”
她能明显注意到贺猗拿筷子的动作迟滞了一下,索性坦白道:“其实你们也差不多了,这一连几个星期下来,最近不少人都在问我你有没有跟他在一起……而且解决失恋的最好办法不就是尽快接受新恋情吗?虽然他看着不太好相处,但是我觉得他对你蛮好的……”
她说着,贺猗抬眼看她,目光清泠泠的莫名多了几分审视的味道,“你拿他好处了?”
“我怎么可能?”
张媛丽大惊失色,“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是个什么人,我怎么会为了外面的臭男人出卖你呢?”
“那你替他说好话干什么,你就不怕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到时候骗了我们所有人?”
“我还不是希望你早点放下心结,找个对你好的人吗?看他平时对你关怀备至的样子也不似作伪,就算他是伪君子又怎么了?这种男人简直赚翻了好吗……”
“哦,那要不介绍给你?”
张媛丽闻言愣住,一不留神就撞见了贺猗眼底明晃晃的戏谑,随即气的要拿东西砸他,“呸,你个小王八蛋怎么在说话的呢?!”
贺猗一本正经,“你自己的人生大事都还没解决,怎么老是想着操心别人?更何况我已经不想再蹚浑水了,你就当我吃一堑长一智,恐婚得了。”
早在之前他就知道秦寻衍是想借着替他撑腰教训杨家这件事推进他们的关系,但是他不想,他打心里觉得秦寻衍靠近他的根本目的并不是在追求他这件事上,所以他想等等看,如果是他臆想错了,那最好万事大吉,如果不是,他会想办法趁早摆脱掉秦寻衍。
不过张媛丽并不知道他心里的顾虑,反而看着他的神色多了几分迟疑,显然是不相信他会那么突如其来的想开了,“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张媛丽闻言,心里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上来的高兴,“那,那个人呢?就算他以后再来骚扰你,你不会一时脑热又跟他跑了吧?”
“他都要跟人订婚了。”时隔多日,这是他在经历被甩之后第一次在张媛丽面前提及傅时靖,“我就算再没底线,也不至于敢不要脸到去做第三者吧。”
“那就好。”隐约之间,他听到张媛丽舒出了那口憋屈了太久的气,“你要是敢,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贺猗闻言,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之所以笑,不是因为没把张媛丽的话当回事,正是因为他知道张媛丽不希望他跟傅时靖重修旧好,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要他另寻新欢,以为这样就可以彻底切断他跟傅时靖之间那条藕断丝连的线。
事实上,他也跟张媛丽一样,担心自己跟原著贱受那般在放手与不放手之间反复无常,他怕看到当傅时靖那样高傲的人低下头求他回去时,他会忍不住心软。
可当他每每午夜梦回,想起傅时靖那天用那副风轻云淡的面孔说出那句无关痛痒的话时,他觉得他这辈子恐怕都不想再原谅傅时靖了。
哪怕这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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