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
今夜怀里的茶花却很不配合。
心头存了气,怎么都不愿再被身后的男人亲近几分。
“你也知晓今晚上是最后一夜,你仍不要与朕说话?”
“过了今晚,你若离开了宫里,我们也许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你的心,这样的狠吗?”
茶花听他说到这些,却始终都不应他。
直到男人支起手臂,黑暗中俯视着她模糊的轮廓,轻声道:“今日朕赐了静安伯两个美妾。”
“朕也是听人说,他虐待家中妻儿,又偏爱妾室,那人希望朕可以帮忙主持公道……”
“但朕哪怕身为天子也不好插手臣子的家务事,你说对不对?”
赵时隽见她仍没什么太大的动静,压低了嗓音继续问她:“可知晓朕为何要赠两个美妾给他?”
喁喁细语下,他凑得越近。
茶花怔了怔,险些就张嘴问了个为什么。
可对方摩挲在她不着片缕身子上的手掌顿时也提醒了她,他们当下是何等暧昧。
“朕也确实令人背地里查了一番,那妾私底下不止一回陷害静安伯夫人,且也不止一回陷害静安伯夫人的女儿,她这么做,是为了夺得静安伯的垂怜……”
“所以让两个美妾去取代了她,也只会让她失去最想拥有的东西。”
她没有什么身份,既是个妾,有的也只是静安伯的宠爱。
拿走了她的宠爱,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然后再叫那两个美妾哄那静安伯休妻就是……”
“那静安伯固然是个虫豸,若先随意处罚了他,那宁氏身为他的妻子也一样会受到惩罚,想来朕这样做,那人只会更气了朕。”
“不知朕这样做,可否达到那人口中的公道?”
茶花听完他这些话,心口处跳动得突然有些厉害。
一方面固然为他这解释而感到惊讶,另一方面,却怀疑他似乎一直都知道什么。
她总觉得那层窗户纸几乎就要捅破。
可他没有再继续提及这危险的话题,反而问她。
“如此……你也仍不愿和朕说话吗?”
过了今夜,她便出了宫去,她果真忍心?
他这时仿佛已经彻底没有了平日里的高高在上。
微喑的嗓音下透露出几分压抑与隐忍,几乎将他的喜怒都寄托于她一身。
仿佛只要她愿意张张嘴,施舍他一词半句,他都会得到满足。
可茶花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眸中茫然,险些就被他诱哄地张开了口。
可最终也只是轻咬了咬唇,随即半阖上眼眸。
她攥紧了掌心,却是头一回主动吻上他的唇。
赵时隽眸底愈发深不可测。
她仍不愿承认她的身份……
相比较之下,这个吻就更像是最后一次的施舍,可怜他罢了。
可怜过后,她便会毫无眷恋的离开。
他眸色猛地一沉,按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翌日,茶花并未着急离开皇宫,而是同乔瓶儿提出两日后再离开。
毕竟那“宫女”前脚刚走,她也同一天离开,岂不是无端制造出了疑点?
但乔瓶儿却目光复杂地打量了她一眼,“茶花,我是不懂你的。”
“毕竟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会留在皇宫里,享受这泼天的富贵。”
而且,就算当今天子会宠幸旁的女子,但按着他对茶花这样的执念,肯定也会最疼爱她,让她坐稳这宠妃的地位。
茶花听到她这些话,心思也早已平静下来。
“也许吧……”
倘若她不惧,不怕,也许会试试呢?
可她害怕,她爱她母亲,爱她哥哥,哪怕只是亲情上的爱,她也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舒适区中。
却从不敢走出去,爱上另一个人。
他昔□□她爱他时,她便始终都毫无勇气。
……
赵时隽回到殿中,俞渊从宫外风尘仆仆而归,双手奉上一份密函。
展开来看过后,男人眼中却渐渐流露出三分讥诮。
俞渊道:“想来,那人从云舜来,且从他行事作风来看,与那五阴教多半有着不浅的关系……”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
岑瑾生固然年轻,却到底没有家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教导、时时耳提面命,殊不知,他那些赤子心肠会带来什么后果。
……
这边岑瑾生的小厮也打听到了。
“恐怕大公子先前提出不愿夫人入宫,便是因为昔年那位天子对夫人觊觎过……”
说觊觎,都是温和的措辞了。
那小厮又将对方为了得到茶花的一些恶劣手段一一说出。
后来却不知怎地,许是腻了她,那般执着不放的念头,竟忽然就轻轻放过。
再然后茶花便嫁给了岑瑾生的哥哥。
岑瑾生顿时怒得咬牙。
当日在宫中的情景尚且还历历在目。
难怪……难怪了。
难怪当时他便察觉出赵时隽与茶花之间的气氛那样古怪。
他看得分明,茶花分明对那位天子也是存了三分惧意的。
岑瑾生是个性急之人,知晓这点如何还愿意茶花留在宫中。
他当日便进了宫去,可却没能见到茶花,见到的反而是那位一脸深不可测的天子。
赵时隽见了他后,缓缓启唇警告于他。
“她已经不是你嫂子了。”
岑瑾生却握紧了拳头,“就算你贵为天子,又焉能强抢民女?!”
冯二焦登时瞪圆了眼儿,上前半步,怒指着对方:“你大胆!”
赵时隽看见对方一脸不服气的神情,那眼神活生生似个凶狠的小狼狗般。
倒是惹得他轻笑了声。
“你若不服气,敢不敢与朕较量较量?”
岑瑾生微微一怔。
而后在对视上对方颇为鄙夷不屑的眼神之后,顿时隐忍怒气道:“既是陛下命令,微臣自当不敢不从。”
至校场时,赵时隽看见岑瑾生那张与岑絮生极其相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