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有他们彼此能看出对方眼里冷下去的热血。
戚钊恍若未闻，他轻柔地抱起沈歆，拂着她纠缠的及肩发，贴着她的耳畔呢喃着平静却温柔的安抚语。
他的脊背从人群中挺直，他高大的身影肃然的像是混在人群中的雕像。
但此刻幸存者看到了，第一个人静了，第二个人紧跟着静了……
他们的目光跟着戚钊，看戚钊好像将整个机场隔绝在外，只一心怀抱着宛若珍宝的孩子，幸存者的视线终于落在他怀里小小的人影上。
那是五分钟前赐予他们绝处逢生的恩人。
戚钊一步一步走到机场边缘，人群中的声音随着他的脚步一点一点的静了。
直到最后，仿佛整个机场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
戚钊将沈歆放在石墩上，动作极为轻柔地抚平她额间的发丝。
全部人都听到他在说，“休息一会，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她沙哑的声音挤出一丝极小声的回应，“嗯。”
但有人打破了这一刻。
戚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一个年轻的幸存者小心翼翼地靠近。
“你不应该过来这里。”戚钊站起身，傲人的身高配上他此刻冰冷的神色，好像随时会掏出一把枪崩了靠近的人。
幸存者极度害怕地抱着胳膊，但他咬着牙，还是做了从石化中一直想做的事。
“你……你好，小姑娘。”他没有用孩子来形容此刻弱小的沈歆，“我在日蚀的时候感觉有东西砸在身上，我……我没意识到那是人。”
戚钊冰凉的抬眼，目光似要将人凌迟了，但他并没有动作，他再等幸存者后面的话。
幸存者瑟缩地挪近一步，屈着身子，歉疚而小心翼翼的，“对不起。我一直想要说对不起。”
沈歆稚嫩的脸庞终于扬起，微微审视，可眼神中却不带任何情绪，像是还没从无尽黑洞中回归。
幸存者鼓足了勇气，“还……还有，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们。”
他用上了敬语。
这么说着，仿佛受到感召般，又有几个幸存者走到他们面前，明明都是高大成熟的成年人，这一刻愧疚的直不起腰，“对不起，我们也摔倒了你，还有，谢谢……”
“你们不需要对我说谢谢。”即使沈歆此刻的情绪已在这几句话中变得像是个正常人，她还是冷淡地说，“你们应该谢谢真正一路保护你们，真正为你们清剿丧尸的人，他们才担得起你们的一声谢。”
幸存者微微讶异了半刻，又猛地一震。
于是，有人向戚钊深深鞠下一躬，又有人向他们最近的军人说了声“对不起”，更有人对着货机上印着的军旗敬了一礼。
是无数种表达歉意与感谢的方式，向军人们。
年纪轻的士兵承受不住，摘了防护头盔偷偷抹了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