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潜艇第一层隔离门阖上。
沈歆喘着气说，“我们只有三十秒的时间！”
“够了！”戚钊带着她冲进第二层隔离门，阖上刹那，出发信号发出，潜艇停留室灯光转红，实验室抗压舱门缓慢打开。
可还没等他们送一口气，涌进来的海水剧烈涌动，一只巨型章鱼触手侵略进来。
“操！那只章鱼还没放弃！”掌舵位夏博喊道，他艰难地躲避章鱼触手的吸附，潜艇颠簸，另一面观察窗户的顾响也吼道，“水母的触须也渗进停留室了。”
非要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不可了吗？
戚钊紧捏着拳头，沈歆意识到他的想法，紧抓着他手臂，一句话不说，但情绪已经表达了她的想法。
——别去，肯定有其他办法的。
“启……启用S179机密信号，停留室有应急门！”
陌生的沙哑声忽而响起，众人微楞，转向说话的人——一个面无血色，年迈且瘦弱的老人。
“魏……魏教授？”
“别管了，先出去！”
“好！是！”夏博立刻回正，段文彬调解信号，停留室的灯光瞬间变得急促，三秒后，顶部开启了一条狭窄潜艇通道。
“走！”
戚钊一声令下，潜艇鼓荡着涌进来的海水，从顶部冲出停留室。
但这条逃生通道的出口依旧在海底实验室，刚出去就被章鱼堵在实验室边缘，更可怕的是海底实验室在巨型水母的腐蚀下开始垮塌，水母也要钻出来了！
戚钊取代了夏博的掌舵位，“深海我们无法战斗，不能恋战，冲出去。”
早先在停留室能的水压本就消解了部分，戚钊扛着抗压力勉强战斗半分钟，现在完完全全暴露在500米深海下，异能强化的身体素质再强也没法再多坚持半分钟了。
潜艇能源动力再一次拉满，极快地速度在深海中都鼓荡着破水声，潜艇室内各种超标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戚钊堪堪避开巨型章鱼的触手，他吼道，“顾响！去加油！能源不足了！快！”
顾响应声，冲向动力舱，然而他惊惧地发现，“老大，储备油不够。三海里都不够。”
“操！”戚钊控制着潜艇挣脱透明触手的包裹，“沈歆，直接合成，耗光了潜艇里所有物资都无所谓。”
“你放心。”沈歆话出人已经进了动力舱了。
然而即使沈歆拼命的合成，却根本跟不上能源消耗的速度。
眼看着油箱降低，顾响颤抖着，“歆姐，油耗跟不上的。”
“不会的，潜艇既然能承受这样的疾速和消耗。肯定有办法补助油的。”沈歆并不信，她抓住顾响胳膊，“会不会发动机管道哪出现问题？”
“不是的。”顾响跌坐在地上，“这艘潜艇原本是核能驱动，后来退役后改成的油能。”
“核？核？”沈歆恍然了，她抖着手不知所措，谁能告诉她核能该怎么用空间合成。
正在这时，减速的潜艇被巨型章鱼抓住机会，一触手甩下来，整个潜艇动荡，所有的设备都快被震散架了，顾响不慎被扔在尖角处，后脑磕出鲜血。
“顾响，你没事吧！”
“没……没事。”他说话都恍惚了。
“老大！你干嘛去！”
“戚钊！你给我回来！”
外间同时传来声响，沈歆摇晃地站起来扑到舱门口，她抓住打开内部出舱门的戚钊，“戚钊，不能出去，出去就死定了。”
但戚钊似乎去意已决，他转身双手捧着沈歆的脸颊，“潜艇冲不出去了。我们十个人不能一起死在这里，必须要解决那两个变异怪物。”
戚钊极快地在她额上烙了一个吻，区别于末日最初的玩笑亲吻，这个吻包含了太多还没说出口的情绪。
他毫不迟疑地推开沈歆，转身进入水流隔离舱。
“戚钊！”沈歆拽住他，她眼里聚着泪光，裹着三年里不曾咽下的委屈和不想暴露的念想，“我跟你一起去！”
但戚钊压着她，坚定异常，“出去的人只能是我！你要好好活着！哪怕为了……”
他似乎想表达什么，但临到嘴边，他却说的是，“齐经义说得对，你的异能是新世界的钥匙，不是开启新世界的，而是重建旧世界的。一定要活下去！”
……
“给我一颗子弹吧。”重生前的离别时刻，戚钊对沈歆说。
沈歆咽下难过，她挤着笑说，“要什么子弹，只要你异变了，我立马来亲手解决你。”
她微昂着下巴，挑衅中满含着担忧。
戚钊扔了吸了一半的烟头，狠狠踩熄，像踩碎自己的烦躁。
他靠近沈歆，揉了揉沈歆柔软的发顶，笑得比沈歆还客气，“别来找我，留在西北军区，你的异能对人类很重要，是重建旧世界的。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等结束，我会回来找你。”
……
“别哭，我又不是一定会死。”重生后，此刻的戚钊对沈歆勾出勉强的笑，“等结束，我会回来找你。”
沈歆无法面对两次经历同一种安慰。
重生前为了家国人类，重生后能不能求一点私情，哪怕只有几分钟的从生到死。
她紧紧抓着戚钊的胳膊不放手，试图抛掉沉积已久的情绪。
她说，“我们还有能源，还有陨石！”
这个能源在上辈子末世第三年末尾时被人类发现，科学家们利用高分子仪将陨石核心提取液转化成纯净的能源源液，一升能源能维持至少一年的基地能量。
但是现在他们没有任何提取、分离和加工的仪器设备，他们仅仅只有一块固态的、杂质占比78%的陨石。
“陨石里含着巨大的能量，绝不亚于核能。”可是沈歆还是说，“我们可以赌一把。”
戚钊沉默不语。
沈歆坚持，指尖卡进了戚钊的皮肉里，“在A市军区地下，你也说哪怕这是第六次生物大灭绝，我们也要争个喘息机会。”
“那现在，不如用我们的命赌一赌这口气到底咽不咽得下。”
至生至死的紧紧对视，戚钊唇角微动，沈歆知道他松动了，他抓住沈歆的手臂返回驾驶舱。
只是，但他们刚站在驾驶舱口，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们，连之前昏厥的几位研究员不知何时清醒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站定在戚钊和沈歆面前。
“我们赌。”
赌人类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