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方的信使,离王五官深刻的俊脸,露出微妙的笑意,漫不经心道,“这神草的功效,果然令人惊讶。你回去转告余浪,本王很欣赏他的忠心。”
“是,属下一定如实转告余浪公子。”
“顺便,把这盒东西,带回给他。”
啪嗒一声。
装着神草的小盒,被轻轻抛在信使面前。
信使惊讶地看着眼皮底下那个小盒,完全摸不着头脑,“大王?大王的意思是……”
“本王知道余浪是一片忠心,不过这个东西,本王用不着。”若言缓缓扬起唇角,剑眉深处,藏不住天生的高傲冷酷,沉沉笑道,“要把凤鸣收拾得心服口服,本王有的是办法。仅以药性制人,任意摧残凌辱,视无上珍宝如寻常碎瓦,有何乐趣可言?你带着这盒神草回去,告诉余浪,这份大礼,本王心领了。不过,东西留在他手上,用处还比较大。”
“是,是。”
“下去吧。”
信使磕了一个头,拿着那盒珍贵的神草,膝行退出,出了帐门之外,才敢大口喘气。
背上冷飕飕的,已经汗湿了。
而坐在王帐中的离王,桀骜凉薄的脸上,却因为预期着不久后和西雷鸣王的重逢,而逸出一丝独裁霸道的暧昧笑意。
凤鸣。
你我,终有相见之日。
第二章
同一时刻,与天隐横跨遥远空间的阿曼江面上。
西雷鸣王的脊背骤然泛起一股恶寒。
“少主,你在发抖。”藉着垂在大腿侧边紧握的手的接触,和风鸣并肩而站的洛云第一个察觉风鸣的寒意。
但是,语气里并没有带着往日的讥讽不屑。
再没有讥讽不屑的余地,今夜,显赫百年,威名不灭的萧家遭遇了惨烈的失败。
阿曼江上,阴冷的风声和火焰燃烧时的猎猎声异常刺耳,那些仍在燃烧,并且在夜间焕发出红色火光的,正是萧家天下闻名的船队的旗帆。
一轮恶战之后,厮杀得浑身是血的众人都已经筋疲力竭。
敌方神秘莫测的主船传来诡异的号角,鸣咽凄厉如鬼魂在夜空中盘旋,当这可怕的号角声停下后,整个江面倏然死寂一片。
新一轮足以导致全军覆灭的攻击也许就在眼前。
死亡的阴影压迫着所有人沉甸甸的心脏。
空气彷佛被冻结了,一切在死寂中越发可恶的清晰。水下的擂木己经明显减少,撞击的力度也不复开始的猛烈,但是这些都无济于事。己方六艘大船,包括同国王叔庆彰的座驾,船帆及甲皮的火势都在蔓延,而被擂木撞出不少底部破洞的大船,也正被不断涌入底舱的江水逐渐侵入,缓慢地向侧边倾斜。
谁都日白,已经失去船舵控制的船队,别说要对付眼前实力犹存大半的海盗船队,即使是对付一般的战船,也难以讨得便宜。
“到底是哪里来的海盗”凤鸣领着一干视死如归的下属站在船的最前方,困惑地盯着上游的敌方主船。
容虎弃了了箭,重新手握宝剑,站在凤鸣身旁,沉重地凝视一触即发的危局,“如此厉害,恐怕是以凶残好杀闻名的单林海盗了。”
凤鸣倒抽一口凉气。
这下可真死得冤枉。
还以为最多是遇上庆离王子那个疯子,嚷嚷为父报仇什么的罢了。
谁想到居然会莫名其妙在阿曼江上被海盗船队给打得动弹不得?凤鸣真是一万八千个不明白,他怎么会得罪了这么多人呢?
想起子岩,凤鸣心里又是一跳。
子岩的信里说,为了给凤鸣将来的双亮沙航线开拓道路,他将先行对付单林海盗。
现在单林海盗的船只无绿无故忽然在阿曼江偷袭萧家船队,难道说……
“子岩!”鳯鸣低呼一声,不安地看向容虎。
容虎表情黯然。
自从罗登大喊对方是海盗后,他就已经猜到来犯的可能是单林海盗,更从单林海盗的出现,推测到子岩也许已经身遭不测。
但千钧一发的厮杀时刻,对鸣王说这些只能徒增烦恼,目前最重要的是寻找机会,把鸣王从这等险恶处境救出去。
“容虎,难道子岩他……”
“都什么时候了?少主还在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洛云冷冷截断凤鸣的话。他年纪虽然比凤鸣略小,见过的死亡却远胜凤鸣,对于生死反而更放得开。
“少主!”一直屏息观察敌情的罗登眼睛骤然掠过警惕的犀利光芒,凝声道,“少主快看!敌人的主船动了!”
迎着前方看去,果然,那艘诡异可怕的主船正缓缓开动,甲皮上隐约有人挥动船旗向其他船只发出命令。虽然看不懂那些海盗的旗令,但大概可以看出来,其他船只正缓慢的做出回拢聚合的姿态。
罗登是船队总管,对于船只动向最清楚,詑异地吐出一声,“咦?敌方放弃进攻?”
“呃?”
风鸣等也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己方败亡在即,敌我悬殊的情况下,要收拾自己实在太容易了,怎么敌人忽然放弃进攻?
可是敌船确实在撤回,刚才从上游直冲下来的敌船有多艘并未撞上萧家大船,而是到了萧家船队后面,形成前后包抄的局面,现在却在接到敌方主船旗令后,缓缓调整风帆|重新向主船方位靠拢。
五艘被打得残损不堪,正缓缓倾向一边的萧家大船都深疑这是诱敌之计,在这些敌船离自己不远处擦身而过时,个个戒备森严,随时堤防对方骤然攻击。
可是敌方似乎真的在撤退,整个过程中双方都保持着小心翼翼的警戒和不动声色。
海盗们固然在遵行大头领的撤退命令,至于萧家这个本来必输的一方,更不蠢八得再去挑动战火。
死一样寂静的诡异中,刚才还杀得血流成河的双方船只居然就这样在江面交错而过。
凤鸣握剑屏息,静静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正在发生。
原本混战的两只船队,渐渐分离成泾渭分明的两边,分处上游和下游。
容虎忽道,“鸣王,他们的主船靠过来了。”
其实人人都可以看见敌方最大的,也许还是战斗力最强的主船,正朝萧家主船移动。
萧家主船体形庞大,但是已经被两艘敌船撞得护栏彻底被毁,主帆副帆被火弓箭射中正熊熊燃烧中,船底正在进水,随时可能沉没。
两下对比,那艘并未参战,丝毫未损的敌方主船的靠近,给萧家人带来慑人的压迫感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