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之人,同样不会滥杀。
“我与秦将军有议,取宫中之物以粮草药材,仅已大致点算清楚。未知秦将军现在何处?”
“四郎君现在北城。”夏侯岩道,“城内尚有乱-军,使君如要前往,沿路需得当心。”
哦?
桓容看着夏侯岩,见对方表情中的不以为然,当场挑了下眉。
“多谢夏侯将军提醒。”桓容笑道,“入城之前,我命车前司马拦截奔逃之人,恰好擒获两名幢主,据其交代,此前守卫难成,趁乱逃出。我不好处置,正当交于秦将军。”
看不起他文弱,以为晋兵皆不堪一击?
是不是太急了点?
觉得这番话不太对,夏侯岩仔细斟酌,片刻明白过来,看向笑容温雅的桓使君,嘴巴开合几回,脸色涨红。
至于是羞是怒,桓容无心计较。
只不过,如此挤兑一个小青年,是否不太地道?
桓使君回过身,看向明显忍笑的钟琳,无奈的搓搓手指。好吧,是他“玩心”起来,一时没刹住车。
钟琳转头咳了两声,义正辞严的表示,明公挤兑谁了?仆怎么没看到?
桓容;“……”
有这样的舍人,该说好还是不好?
很容易培养出暴-君的有没有?
桓容登车走远,夏侯小青年站在原地,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转身看向一干嫔妃和皇子公主,瞬间拉下脸,表情无比冷峻。
北城处,苻坚的尸身已被妥善安置,不日将以国君之礼安葬。
他和慕容暐不同,为君数载,在王猛的辅佐下,成为一方霸主,施行过不少善政,在民间有一定声望。
今为守城,力战而死,固为外族,仍得秦氏尊重。
城内的战斗逐渐平息,逃出城的百姓分成数股,有的北逃、有的西奔、还有的遇上秦氏仆兵和幽州州兵,知晓自身性命无碍,便也不再反抗,随后者回到营地,分别登记造册,等待安置。
桓容抵达北城,找了一圈没找到秦璟。问过几名仆兵,方知晓秦璟已经出城,正在城外答应清点战俘。
“好吧。”桓使君下令掉头,先出城寻地扎营,留下运出来的黄金珠宝,再带着一队护卫,打出旗帜,前往秦璟所在的大营。
彼时,秦璟和秦玚都已出城,商量扑灭程城内大火、安置百姓,并以最快速度向西河送信。
顿兵城下三月,一夕攻破长安,实有几分运气。
现如今,慕容鲜卑和氐秦政权均已不存,残兵败将不足为据,西河秦氏当更进一步。然而,兄弟俩也都明白,走出这一步后,自己将要面对的难题绝不比之前少。
尤其是秦璟,或许会增加数倍。
“大兄被关在府里,阿父先后处置三姓,可惜仍有人被权利蒙眼。这回拿下长安,阿弟亲手斩杀苻坚,这些人总该清醒些了吧?”
秦玚话音刚落,不等秦璟回答,帐外部曲禀报,桓使君来见。
“快请!”
秦玚对秦璟笑道:“这次能够取胜,多亏了幽州的军粮。阿弟,可要好好歇一歇桓刺使。不若今晚营中设宴?”
“阿兄提议甚好。”秦璟颔首,放下手中的舆图,看向帐门。
帐帘掀开,桓容走进帐,看到同样玄甲在身,犹带着几分煞气的秦氏兄弟,不禁顿了一下。
修长挺拔,宽肩窄腰,带着北地郎君独有的豪迈俊朗。
该说秦氏得天独厚?
视线略过秦玚,转向秦璟,赞赏之余,桓使君不觉嘴角微抽。帅得如此惨绝人寰,他该钦佩自己有眼光,还是严肃正经的嫉妒一下?
第二百一十章
大帐内空间宽敞,摆设却十分简单。
一张矮榻,十余胡床。
矮榻上铺开舆图,河川郡县绘出大概,仍不比桓容手中精确。胡床比寻常高出数寸,显然是升帐议事所用。
榻前摆着火盆,橘红的焰光不断跃起。帐帘掀开,冷风顺势吹入,焰尾摇摆,焰心炸开,发出几声轻微的爆-响。
帐左设有一张三层木架,其上摆着数卷竹简,并悬挂一张强弓,弓旁的箭筒里只余两三只长箭。架下立有两只木箱,所装何物暂不明确。依桓容推测,无外乎中衣长袍和随身之物。
两杆镔铁-银-枪-倚在架旁,枪身已擦拭干净,枪-头闪烁刺目的寒光。
秦玚和秦璟站在榻旁,遇桓容进帐,前者亮起笑容,很是爽朗,后者勾起唇角,轻轻颔首。
三人彼此见礼,在榻边落座。寒暄几句,已有部曲送上热水。
“长安城墙高池深,固若金汤,强-攻定然南下。采围城之策,驻军三月,方才一战而下。能顿兵今日,全靠幽州之粮。”
秦玚以水代茶,感谢桓容出手相助。
“多谢使君高义!”
“秦将军客气。”桓容回道。
“哪里是客气,这句谢,桓使君的确当得。”秦玚笑着摇头,和秦璟有三四分相似的面孔,带着犹如阳光般的笑容,让桓容略有几分不自在。
不是他喜好冷脸,实在是正主就在身边,对比实在太过强烈,“略微”有些吃惊,算不上奇怪的……吧?
“如桓使君不弃,今夜我兄弟二人将于军中设宴,以谢使君。”秦玚一边说,一边朝着秦璟使了个眼色。
意思很明白,论交情,你和这位很是不错,怎么一直不开口?为兄向来不擅长之类事,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啊。
秦璟放下漆盏,无视秦玚求救的眼神,凝视桓容片刻,问道:“我兄弟诚心相邀,望敬道莫要推辞。”
桓容点点头,笑容不变,“秦兄盛情,容却之不恭。”
话落,目光又转向秦玚,笑道:“将军何妨唤我字?以使君相称,未免显得生分。”
秦玚当场大笑,想要把臂以示亲切。手伸到中途,忽觉得颈后一寒,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当机立断收回手臂,冷意瞬间消散。
“如此甚好。”一边说一边小心瞅一眼身后,错觉?
“另有一事,”桓容话锋一转,取出怀揣一路的簿册,递到秦璟和秦玚面前,道,“此物还请秦兄过目。”
“这是?”秦玚面露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