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在门外站着。有那么一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现在才觉得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我软绵绵地靠着门滑了下去,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冬天的,把我关在外面,徐佐正,你还真够狠。
我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没形象地坐在地上哭,手里握着那个宝贝一样藏了半天的盒子哭。哭什么自己也不清楚,就觉得心里又酸又痛,憋得难受。
哭了半天,我忽然想到什么,忙把手机掏出来看,手抖得厉害,按了半天才按到通话记录的清单上。赫然发现一个徐佐正的已接电话,是晚上十点的。
已接电话。我全身都冰凉了。那时候我是晕过去了吧。
是曾凯!我摇摇晃晃地扶着门站起来。走吧……还是走吧,都这样了,实在不好再在他门口赖着。
我不知道曾凯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说了什么,但我知道,那些话足够葬送我的一切??我的一切就是佐正一个人。
身体都不像是由自己的了,我一边艰难地扶着墙壁往前走,一边哭。
佐正,佐正……佐正……脑子里只有这么个名字,但他不会再是我的了。
那一天我像是游魂一样在路上晃,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实在累得不行,随便找个地方就坐下来,往墙上一靠,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是手机铃声把我惊醒的,醒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孩子要把手伸进我的衣袋,见我睁眼他吓了一跳,飞快地跑开了。你尽管偷好了,反正我什么都没有。
是个陌生的号码。虽然不敢奢望会是佐正,我还是觉得失望。
“喂。”我有气无力的应了声,那边的声音犹豫着道:“喂……是方其哥吗?我……我是可东,和佐正哥一个公司的韦可东。”
听到佐正的名字,我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佐正哥出事了,我们现在在医院,我从他手机里找到你的号码……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他……”
我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到那个医院的。身上没钱,连公车都没法坐,我就拖着一身的青紫和伤痕,脸上还肿得老高,踉跟呛呛地赶了过来。
我知道佐正不想见我……可是,我想见他……
没有看到佐正,只看到可东,还有志洛。
我远远站了半天不敢过去,实在找了半天没看到佐正,心里急得不行了,才忍不住过去拉住可东:“可东,佐正呢?”
“佐正哥他……他在急诊室里二看我脸色刷地一白,他忙说:“医生说了没什么,就是头上挨了一棒子……”
“就是后脑勺给胳膊粗的铁棒子狠狠砸了一记,没什么大不了,了不起醒不过来嘛。”志洛凉凉地说:“方其,你够狠,佐正对你死心塌地,你就这么对他!”
“志洛,你不要乱说……”可东用力拉着志洛衣角。
“我乱说?你又不是没听到早上那群人怎么说的,是方其叫我们来收拾你。”志洛猛地转身指着我的鼻子:“你给我听清楚了,昨晚你在外面和别的男人风流快活,我和佐正是什么事情都没做。”
“你知不知道他喝了一个晚上闷酒,吐得到处都是,我认识佐正这么久,就没见他这么狼狈过!你还叫那么一群人来打他……要不是我和可东刚好在,你信不信他当场就给打死了!你还是不是人啊你?佐正要是瞎了怎磨办?他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垃圾,你tā • mā • de……”
“志洛,志洛,你不要乱来!也许不是他做的……”可东死命地用唯一能动的左手抱着志洛,不让他扑过来揍我。
我都顾不上恨曾凯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佐正到底怎么样?他是不是还活着,他的头受了重伤会怎么样?他……他听到是我叫人……会不会更恨我?他……
佐正昏迷那几天,可东和志洛一直守着他,还有一堆小女生给挡在医院外面。
我不敢进病房,志洛也不让我进。可是我实在是想见佐正,想得不行。
我就坐在病房外面,偷偷趴着窗户往里面瞧,哪怕看那么一眼也好啊。却只能看见他躺在那里,金黄的头发露在厚厚的纱布外面,脸都看不清。
就这样,还要被志洛冷嘲热讽着往外赶。要是以前,我早和他动手了,现在我心里只顾得上想佐正,别的东西……都无所谓。
终于有一天听到可东带着哭腔喊:“医生……”我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见着医生急火火地赶过来,我还以为佐正是不是不行了,差点当场疯掉。
幸好原采他是醒过来了,我隔着窗户玻璃看他和医生说着话,就在走廊上当着来来往往的人痛哭流涕。
我就这磨天天在外面鬼鬼祟祟往里望。我看得见他,他看不见我。他,他看起来好像瘦了很多,本来就尖的下巴,瘦得都能扎人了。老是那么坐在床上发呆,怔怔地出神,我则是在外边看着他百出神。
我在想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后来病情应该是有所好转,可东和志洛也没那么紧张了。
白天来看他的时侯会跟他开开玩笑,说些笑话。他听着,偶尔牵牵嘴角表示是在笑。我看得心疼。
原来那个一天到晚冲着我宠溺地笑、温柔地笑、甜蜜地笑的佐正呢?
晚上,有时候那两个人就轮流来守夜。我还是躲躲藏藏的。
有一天是可东在守。我正在外面探脑袋,他冷不防走出来就是一声:“方其。”我吓得差点叫出来。“我知道你天天都在看着……你进来吧。”
“不不不不……”我惊慌地摇头。我怕……佐正。“进来吧,佐正哥已经睡着了……你就在旁边好好看看他吧。”可东直视着我,他的眼睛清澈透明,我看见他瞳孔里映出来的那个男人,正在很没出息地哭泣。
“方其……”他轻轻拍着我的肩膀,“你……进去吧。我知道那些人肯定不是你叫的。佐正哥他……心里应该也明白。他……他不怪你的。”
我靠在他单薄的肩膀上不顾形象地掉眼泪。我想我应该先哭个够,不然待会儿进去哭出来拿吵醒佐正的。
可东出去了。我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连气都不敢喘。
佐正是已经睡着了。借着窗外路灯的光,我仔细地端详他,我想我的眼光一定很贪婪。我简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恨不得能把他的样子刻在脑子里。
有水滴落下来,打在他的被单上。我赶快用袖子胡乱把脸擦干,还乱没形象地擤了一下鼻涕,忙又去看佐正,怕他给我吵着了。
“啊……”我尖叫出来??
佐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我。
第四章
他的眼神有点迷茫,恍恍惚惚的,做梦似的表情。
“方其……”他轻轻叫了一声,伸手犹豫地摸上我的脸问:“是,是你吗?”他的指尖冷得像冰一样,微微发着抖。“我想你……方其……为什么不来看我?我每天都在等你……”巨大的酸楚让我说不出话来,“你哭了。”他继续用作梦般的声音说,然后手指抚摸我的眼睛。我想是眼泪温热的触觉吓到他,他惊醒般地缩回手去,看着我的眼神一下子清醒,也凌厉起来:“你!你来干什么?”
呵呵,原来他刚才只是梦游……现在……现在这个目光像锥子般扎得我隐隐作痛的人,才是完全清醒过来的佐正。
我还是只能那么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其实我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我想问他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我想知道他这几天过得好不好?我想请求他原谅我,我想……可是喉咙就像塞了什么东西似的,梗得难受,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出去。”他就这么三个字,冷冰冰的,一点馀地也没有。
他按亮了灯,那意思是我不走的话,他就要叫人进来赶我了。
满室光明让我局促得不知该怎么好,我知道自己现在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