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跟你在一起,这还不够?”
“我以后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了,你可以放过他。”
“我刚教训了他一次而已。而且那个家伙嘴硬得很,我最讨厌这种人,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哪来的火气,重重一捶桌子:“我叫你tā • mā • de放过他,你听到没有!”几个黑压压的枪口几乎是同时对准我。
“方其,虽然我一向欣赏你的胆色,可是也没想要宠得你无法无天。”
我冷哼一声。
“饶你一次,你走吧。”
“你发誓以后不再动徐佐正一根寒毛。”
“方其!你……”
我看着曾凯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如果聪明,就应该看得出我眼里满满的不是勇气,而是绝望。
“好。”他掏出一把枪。“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不能让我兄弟笑话我窝囊。你看好这枪了,只要这样。”他做了一个瞄准向自己太阳穴的动作。“我就放过他。”我瞪着那枪。
“有条命做交代,我面子上才过得去,对吧。”他的语气像在菜市场上对老板说,便宜个两毛钱吧,便宜两毛我就买三斤。
我突然又想起了佐正。
佐正,佐正,如果你知道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想我!找不到我,你会不会有一点担心?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会不会觉得寂寞?晚上没有人抱着你,你会不会睡不着!你将来到老的时候还会不会记得我?你……你现在还有没有一点点,我说是一点点……一点点的爱我!
我闭了闭眼睛,拿起了枪,顶住自口己的太阳穴。
我的手很稳,一点儿都不抖,真的,我发誓。用力扣动扳机??!“啪!”
我过了足足一分钟才睁开眼睛,看到曾凯脸上居然有类似于悲哀的神色。
“大哥……”
“好了,你们下去。”他挥挥手,那群老粗的男人一言不发退了下去。
他慢慢走到我面前,突然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摇晃我:“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嗯?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这样!你说呀,说呀!”
他手上力气很大,扯得我气都顺不过来了。但他眼里的凶狠,不是平时那种冰冷嗜血的,而是有着隐隐的……孤独?
狠狠把我扔在转椅里,他大口大口吸着气,表情复杂。
我跟了他半年,从没见他这么失态过。鹰帮的曾凯总是优雅悠闲,看起来斯文有礼,不动声色。
“方其……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是真心喜欢你的?”
曾凯有一个我一直很欣赏的地方,就是他说的话从来都让人信得过,比如他说他要干掉东区的姜老大,你就可以马上通知殡仪馆十五分钟内派人过去。所以我才一直逼他亲口答应不再动佐正。
我呆呆地看着他,我知道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分量。
“算了……”他转过头说:“你走吧。”
我没动。我突然开始可怜他,我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因为我和他的痛苦其实是一样的。
“我让你走!”他又暴怒起来道:“你走,你听到没有!”
我看着他,心想,我离开佐正的时候原来是这种表情啊。
他抽出枪对着我:“你马上给我消失,不然信不信我打死你?”
曾凯,没有遇到佐正的话,我也会爱你的。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也许只是可怜他。
我走了,倒不是怕被他一枪毙命,只是怕他为难。
第五章
我没在这块地方再待几天。
我那个都快从人间蒸发的父亲打电话给我,他说他又离婚了,这回不打算再婚!我心想,连你儿子都可以做人家爸了,你要能再婚,就算你有能耐了?个人在美国怪寂寞的,希望我能回去陪他。
要是以前,我没等他说第二句就把电话挂了。可是现在,我正努力想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远得再也回不来,再也想不起,再也遇不到那个徐佐正。
我答应了,那十万火急的样子,连我老子都大为意外,他原来是预备好死求我,忏悔地用他的年老体弱来威逼我,用他的家产来利诱我。
我走得很急,跟逃命差不多。急得连学士学位都不想拿了,考研结果也不想看了,谁都没通知,就跟文威道了别,跟曾凯打了个电话。
什么都没带!我本来东西就少,也懒得收拾,拿留给文威,叫他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卖,卖不掉的就扔,连手机卡都抽出来丢给他,卖半价也可以去吃Pisa。
文威抱着我哭得死去活来,这家伙一点男人样都没有,哭成那德行,不嫌丢人啊。求他别哭,都骂了,他还抽抽噎噎的,惹得我心里都直酸。我是去美国,发达国家!又不是去死,你哭那么丧气做什么呀!
那天是文威送我到机场,曾凯说他不想见我,叫我最好待在美国老死,一辈于别出现在他面前了。
登机的时候文威简直快哭死在那里,只一个劲儿含糊不清地喊:“方其,你不要忘了我呀,你有空一定要回来啊,到了那里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