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地,占领了首都曼陀罗,并把国王流放到了澳大利亚。这位可怜的国王,若干年后老死在一群大袋鼠中间。
从此,兰那成为了英国的殖民地,英国总督驻扎在沿海最大的港口城市:碧波城——这个美丽的名字,最早是从华侨们口中喊出的。英国人在兰那苦心经营了一百年,英属兰那成为了亚洲最重要的大米和木材出口地。就连深山中的南夷部落,也不得不臣服于英国总督的淫威。
二十世纪中期,殖民地不再是西方人的乐园了,二战使大英帝国的权威一落千丈,兰那人也掀起了dú • lì战争的狂潮。最终,英国人选择了体面的退出方式,他们找到了兰那王国的王室后代,一位隐居在曼陀罗山上的苦行僧,并提议由他来继承已经灭亡一百年的兰那王国。在一些至今仍然保密的政治阴谋之后,这位王族贵胄终于成为了第八十六代兰那国王。
兰那王国dú • lì的时间是1950年,仍然留着僧人光头的国王,在古老的曼陀罗王宫内,登上了他的祖先流传下来的宝座。然后,国王移驻沿海的碧波城,那里有现代化的工商业设施,也是英国人多年统治的基地。这位国王颁布了兰那历史上第一部宪法,并规定了南夷等少数民族的权利,允许华人等私人资本的发展。大约有十年的时间,兰那王国繁荣而富强,碧波城也一度被称为“小巴黎”。
然而,僧人出身的国王还是难逃厄运——军方首脑派遣了刺客,在王宫的大厅前斩杀了国王,凶手立即被警卫乱枪打死。在举国上下一片悲痛之中,还躺在ru母怀中吃奶的新国王登极,总参谋长威严地站在后边,宛如国王的教父。
于是,整个国家陷入了悲惨命运之中,我们的国王从一个婴儿长成为青年,需要大约二十年时间。这期间真正的国王便是总参谋长,他的官邸成为了事实上的国会总理府最高法院最高检察院国防部。
这茫茫无边的黑暗岁月,一直持续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一个不堪忍受压迫的南夷族人,在阅兵式上刺杀了总参谋长。二十五岁的国王名正言顺地接管了政权,重新成为了这个古老王国的实际统治者。
如今,兰那国王正当壮年,居住在碧波城的宫殿里,治理着祖先传给他的王国及一千万臣民。全国的人均GDP虽然仍徘徊在五百美元左右,但人民似乎永远满足于现状,只要国王带给他们平安,没有互相打来打去的军队就可以了。只有深山中的南夷部落,偶尔还给王国制造一些麻烦,需要派遣正规军去消灭那些游击队。当然按照国王陛下的说法,那只是暂时的骚乱而已。
啊,这便是兰那王国的历史,如这片土地一样古老而沉静,现在所有的波澜都归于夜色。我在我的朋友们的屋顶上,为他们默默地祈祷。
拯救溺水的鱼
12月23日。
我的朋友们在兰那王国的第一个清晨。
本尼醒来后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睡眠了。他走出房间,发现沃特早已经等着他了。他们叫起其他人,大家在旅馆用完早餐后,便坐上大巴出发了。
接下来的旅程将比较艰苦,因为路况条件很差,沿途的地势又十分险要,大巴需要八到十个小时,才能抵达兰那王国中部的曼陀罗市。
柏哈利不解地问:“为何要飞到这偏僻的北方机场?直接飞到曼陀罗市不是更好吗?”
沃特一脸严肃地回答:“抱歉,从丽江到兰那王国,只能通过北方机场。”
我的朋友们也无话可说了,都乖乖地坐在大巴上,任由沃特和司机乔先生,带着他们走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上午八点,大巴进入了一座小城。他们这才发现,兰那王国并非人烟稀少的不毛之地。眼前聚集了大量的人流,似乎是个重要的商品市场。
车下穿梭着许多兰那女子,她们穿着花色鲜艳的裙子,头上用布包着,头顶一篮子的东西,脸上涂着用树皮做成的糊。
在我初次看到她们的脸时,我以为和我的故乡上海一样,兰那人喜欢白皙的皮肤,涂的东西可能是用来防晒的。但我试过后,发现其作用只是使皮肤干燥。它在遮盖皮肤的同时,也将皮肤烤得像土砖一样开裂。我不能说这对皮肤有好处,我看起来像个烤干的小丑。
沃特向大家举起手说:“好了,现在我们停车,你们有一个钟头的时间,可以自由地逛街。这里有个很热闹的市场,许多店主有纺织品和——”
“我们可以下车?”
温迪已经急不可待了。
沃特回答:“是的,你们可以随便逛。但你们下车前,我建议你们在我这兑换一下钱。我会给你们最高的汇率,一美元兑三百八十兰那元,和银行汇率一样。当然,在黑市上能兑更高。但那是非法的,如果被警察抓住,后果会很严重。”
几分钟后,我的十二位朋友,口袋里鼓鼓地装着兰那王国货币,下车走入温暖的十二月阳光。
他们兴奋而小心地进入了市场:各种卖衣服和塑料鞋的摊位,从款式一看就知道是中国来的二手货。他们周围蹲着一些兑换货币的人,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再往前,是一座巨大的帐篷覆盖的食品市场,似乎有最好的便宜货正吸引着他们。
我的朋友们注意到兰那人和中国人很不相同。温迪看到一个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兰那女子,她戴着圆锥形的藤条帽,有红色的滚边,当她往下看时,帽子将整个脸都挡住了,但她往上看时,温迪看到她的脸上满是绝望和痛苦。温迪认为这女人想对她说些什么,想传达一个紧急的信息。
她的脸上是汗吗?还是眼泪?她想说什么?是个警告吗?温迪拉拉怀亚特的衬衫,“我想跟着那女人。”
“为什么?”
“她好像想对我说些什么,她需要帮助。”
那女人正在人群中变得模糊,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是不是很奇怪?”柏哈利大声对朱玛琳说,他指了指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真不知道他们的裙子怎么会不掉下来。”
“苏格兰人也穿裙子,我还听说他们不穿内衣裤。”
“我告诉过你我是半个苏格兰人吗?”
朱玛琳笑着皱了皱眉,埃斯米还在旁边呢。
在一个露天的摊位前,两个兰那女人蹲坐在一堆布料上招徕女游客。
马塞夫人和海蒂姐妹俩走了过去,女摊主立即展开了一卷布。薇拉也走过来了,她们惊叹于金银色、紫色和深酒红色的图案。
“漂亮(pretty),真漂亮。”
薇拉一边说着一边点头,
“可怜(pity),真可怜。”
兰那王国女人学着重复。
越来越多的布卷打开了,马塞夫人指着那闪闪发光的深蓝色手织布问:“一千元?”
她回转身问她的丈夫:“德怀特,亲爱的,一千元是多少?”
“不到三美元,”
“哇,能买一码这样的布?”
女摊主摇摇头,然后打开布卷展示。“二。”她伸出二根手指。
“哦,两米,那更好了。”马塞夫人将布料拉到腿部,“我爱穿这样的布裙。”
她抬头看卖主,她正掩嘴笑,摊位旁边的其他女人们也在笑。她指着蓝色的布卷,摇摇头,然后拿起带金色闪光的粉红色布卷,她对马塞夫人指着粉红色的那卷。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