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京城中。
赵立刚一回府,就看到曹笙正在斥责下人,那几个丫鬟是刘妃娘娘从宫里指来伺候他的。
他年纪并不小了,却还没有子嗣,与曹笙成亲也有一段日子了,她肚子也没有一点动静,刘妃也有些坐不住了。
前几日,八皇子刚纳的侧妃生了个儿子,为皇家绵延血脉。
加上那个侧妃娘家近来也颇受皇恩,赵瞿就顺了陛下的意,将侧妃抬为了正妃。
最近赵瞿的风头可谓不一般。
朝堂上甚至有人在说,陛下是打算要把东宫的位置给赵瞿。
再加上回来之后,看到曹笙训斥他的人,更是恼怒,一向看起来温和的他,难得黑了一张脸,没有给曹笙脸色看。
曹笙皱了皱眉头,悲戚地垂下眼帘来,正好这时候丫鬟来说,纪怀嫣上门来找她了,曹笙先是一愣,后又是扬起笑来,点点头吩咐道:“将陈夫人领着到后花园的沧海亭去,放着冰块驱热,她喜欢的蝴蝶酥也准备些。”
“是。”
等人准备去了,曹笙才去房中换下一身鲜艳的衣裳,穿得素净些。
她与纪怀嫣是打小一同长大的闺中好友,十多年来都无罅隙。
可唯独在赵立这件事上,险些让两个人分道扬镳。
纪怀嫣不仅没有嫁给心心念念的赵立,还被晋京城的人嘲笑着被好友偷了男人,受尽了京中人的嘲讽编排。
无奈之下,纪怀嫣只能下嫁给了陈家,成为小门小户的主母。
这对曾经高高在上的忠勇侯府嫡女纪怀嫣而言,简直是致命的打击,她嫁去陈家之后大病了一场,差点就丧了命,好在是救了回来。
不过那之后,纪怀嫣就不再敌视冷落曹笙,反而是愈发的亲近起来,时常来五皇子府上看望她。
曹笙非但没有半点感动,反而是警惕了起来。
她疑心纪怀嫣就是冲着赵立来的,每每赵立在府中时,纪怀嫣都会来此。
换好衣裳,曹笙就朝着后花园而去,远远就瞧见了纪怀嫣,嫁人之后仿佛愈发的好看动人,百花丛中,都难以掩饰的娇艳。
曹笙的戒备心更加强了。
但是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容走过去,亲切地拉住了纪怀嫣的手说:“今日怎么来了,快来,都给你准备了蝴蝶酥,我记得你极爱吃这个的。”
跟着曹笙坐下,纪怀嫣也笑了起来,捏起一块蝴蝶酥来,“到底还是你最懂我的,自从我嫁人之后,也就来你这儿能吃到了。”
曹笙愣了愣,不禁问:“怎么,你夫君待你不好?”她矜贵地抿了一口茶,举手投足之间已经有了王妃的气势,“我听闻,你夫君陈征可是个正直之人,怎么的竟会待你不好?”
纪怀嫣失望地垂下眼帘来,“倒也并非是不好,只是……”
她顿了顿,想到陈征那副刻板的样子,咬紧了后槽牙。
这桩婚事,是被刘妃娘娘逼迫着,父亲才慌忙之中给她择的夫家。
陈家祖上位及过首辅之位,陪着□□皇帝创建了整个云国,当时风光,可想而知。谁知后来陈家没出过几个有才的,直到现在,陈家早就已经落魄成了小门小户,在朝堂之上也没什么说话的余地。
但好在陈家门庭干净,现在的主人陈征更说得上是青年才俊,三年前一举夺了状元郎的位置,让落魄许久的陈家有了一丝要重振的火苗。
纪文德私下里也和陈征说过话,陈征那人生得不错,只是性子太过刚正,一板一眼,纪怀嫣嫁过去,怕是不会再由着她胡闹了。
就在纪文德还在犹豫时,刘妃娘娘下了最后的通牒,若是纪怀嫣还不订婚,她就要亲自给纪怀嫣牵线了。
就这样,纪怀嫣和陈征都是被迫嫁娶。
嫁过去之后,陈征嫌她大小姐脾气甚至品行不端,一直不肯与她同房,她受到冷落至今。
想到这里,纪怀嫣幽幽叹了口,转开了话题:“不说他了,近来看你气色愈发的好,这王妃当着真真是安稳。”
纪怀嫣淡淡抿了一口茶水。
曹笙手上一紧,她如何能听不出纪怀嫣话里有话。
“哪里有那般好。”她不咸不淡笑了两声,“你今儿来的时候,我还在责罚殿下房里的丫头,仗着是刘妃娘娘送来的,就想要骑在我的头上了,我这啊,处处都是难处。”
曹笙特地将自己素净的衣裳抖了抖,好像她真的在这里受尽委屈一样。
纪怀嫣不吃这套,心不在焉喃喃道了句:“殿下心里没有你,自然是哪个女子都行,若是他喜欢的女子,便不会理睬旁的女人。”
曹笙笑容一僵。
纪怀嫣假装没有看到,还佯装打翻了茶水,沾湿了薄薄的衣裳。
她惊呼一声,用绢帕擦了擦身上的水渍,抱歉说:“阿笙,我这样子不太好,借你这儿的厢房烘烘,等干了我再出来,可好?”
“咱们姐妹俩说这些客气话作甚。”曹笙眼神一变,对身边的人说:“果儿,带陈夫人去厢房。”
待到纪怀嫣的身影消失在眼中,曹笙身边陪嫁过来的丫鬟才咬牙切齿说道:“王妃,她每次过来都得阴阳怪气一次,搞得好像您多对不住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