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又有了呼吸和心跳,又回到了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在寒冷疼痛和恐惧中一点点失去力气,绝望地听着头顶的脚步声说话声车轮声响起又消失。
他能感觉到鞋子踩过去的时候,从鞋底落在他脸上的灰尘,他的呼吸声震耳欲聋,风从鼻子灌进肺里,变成冰块冻住了他的心脏。
逐渐淹没了余空游理智的噩梦之中,突然扑簌簌冒出了无数只眼球,无数个满脸仇恨恶毒丑陋的“余空游”落入其中,像被关进了镜子里的恶魔,徒劳地挣扎着消失在瞳孔深处。
比死亡更巨大的恐惧瞬间抓住了他的灵魂,早就不在跳的心脏仿佛都被攥紧到炸开一样,余空游猛地一激灵,从过往的死亡里清醒了过来。
“呼——”他作势长长呼气,虽然鬼并没有呼吸的需求,很上道地跟徐饮棠这个做妈妈的夸孩子,“可真是多亏了我们二宝,不然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至于这个差点具体是差了多少,厉鬼追溯自己的死亡又是不是必须得付出些理智做代价,诸如此类的小事情,就不必深究了。
这种时候只要去摸摸昂首挺胸的徐二宝,再天花乱坠地输出一通夸夸就好。余空游瞪着自己红通通的眼睛,还算心平气和地给出了最后一个可疑地点,“学校有地方施工过,在我死的时候。”
不是什么大工程,趁着周末干的活,不光学生不知道,老师里都没几个知道的,文件很可能也被销毁了,不过好好找一找,做了的事情不会没有一点痕迹。
“差不多就是这些,之后还有问题的话,可以再来问我。”余空游看向徐饮棠,示意开门放他回医院,“我不能在这待太久,这地方不行。”
待得久了,总感觉会再死一次似的。
晦气。
许仲平一听他要走,脸立刻耷拉了下来,握着他的手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看湿红的血痕要从许仲平眼睛往外涌,余空游威胁地举起自己砂锅大的巴掌(bu),“你敢哭一声试试?”
“……”许仲平张开嘴,又闭上。
徐饮棠左右揣度了一下他们的这个剧情,抬手在余空游边上开了个门,抱着崽蹭蹭蹭蹭挪到后面些的位置,一边认真观赏一边触须敲着时月白的手心私聊,无声转达了一些徐二宝刚才给余空游刷灵魂抚慰的时候,顺便瞄到的场景。
厉鬼最大的噩梦,只能是他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