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一般,长公主到此时才发现,自己心中对他爱意一点儿也没有消去过。和妙姐儿作朋友,不过是想看一看他是如何过日子,订了他的女儿,也不过是想继续和他走动。长公主在心中轻叹一声,看一看武昌侯,武昌侯吃醋经年,也不是白吃的。
他也老了,我也老了,以后余生,不过是想着孩子们好好地过罢了。高阳公主微微含笑,对朱宣道:“你我亲家,不必多礼。”
再招手命端慧郡主过来:“你放心,你父母亲不在京中,有我疼你呢。”朱宣亲自送回女儿来,这就皆大欢喜。离开长公主府上的朱宣在马上只是微笑,准备去往宫中对着太后交差。
宫中所有的人都松一口气,皇帝这就去见太上皇,也是满面欣喜的来回话:“老王爷肯让步了。”太上皇却是哼一声:“他肯让步了,别人未必就肯让步,这事情你等着瞧。”
房中赏人接是没有什么,不接也没有什么,太上皇这样对着皇帝说一句,背过身子去看自己养的鸟儿。
皇帝站在身边陪着看了一会儿,外面有人来回话,是长公主府上来的人。太上皇先看到他是满面喜色,喊住道:“是什么喜事?”这两天里不是你哭就是他闹,难得看到一点儿喜色,太上皇觉得真新鲜。
“小侯爷夫人有喜了。”长公主府上来的人喜气洋洋地把话说出来,皇帝听的都是一愣,这么巧,这就有喜了。
来人再详细把话说一遍:“小侯爷从宫中回去以后,说是昨夜没有睡好,想是受了风,请了太医去看。公主说小侯爷夫人这两天受了惊,也看一看的好,不想看出来是喜脉。”
太上皇呵呵笑起来:“我也能见到一个曾孙子了,有赏有赏。”这就命人把一柄如意送到公主府上去。皇帝这才明白太上皇刚才所说,别人不让步是什么意思,这事情要怪谁,从皇帝的角度来看,要怪朱宣意图把女儿一起带走。
这里父子站了一会儿,说着长公主府上的第一个孙子。宫院外郑太后慢慢走进来,一看就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这个消息让郑太后心情不好,居然有了喜。此时来到廊上,皇帝看一看母后心情一般,这就寻一件事情走开。
廊上只有太上皇和太后站在一起,还有就是十几只欢跳的鸟儿。太上皇只是对着鸟笼子里色彩斑斓的翠鸟儿在看,太后慢慢问出来:“夫妻情深一旦分离,分心如刀割吗?”
太上皇默然,太后是黯然。笼中的翠鸟儿宛转几声叫过,太上皇才抚须回答道:“天人已相隔,想也无益,但是珍惜眼前人才是。”转过脸来对着郑太后微微一笑:“你又是什么心思?”
小侯爷的这句话让郑太后一直放在心中,在她心里,只是觉得离去的先皇后和太上皇才是真正的夫妻,哪怕自己是太后之尊,哪怕自己是执掌朝政。先皇后的影子是一直就在。
想想太上皇对吴王百般护持,其实并没有人要刁难于吴王,只是太上皇的心里自己在担心罢了。有时候郑太后也有些不忿,太上皇倒象是后悔传位于五皇子一样。听到齐文昊这句话的时候,郑太后才豁然明白,先皇后一直就存在着,一直就似是没有走。
“天人已两隔,珍惜眼前人。”太上皇再次说上这么一句,对着郑太后和蔼可亲:“你不要多想才是。”你是太后,你陪在我身边,你要是再多想,别人还能活吗?这是两个人的不同心思。
郑太后装作若无其事的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对着太上皇说自己的担心:“你说说看,小侯爷夫人是不是会在心中记恨我?”
太上皇哈哈笑起来:“她有了身孕,不正是太后赏人的良机。”郑太后“嗨”一声:“不要打趣人,找我要人,我也不给他。我给别人,能落一声儿好,看看这两天把我闹的,我就没有睡好。”康宁郡主是叽叽喳喳,喳喳叽叽个没完:“康宁不要人,康宁只要好东西。”
“依我看呐,你这事情没有完呢。”太上皇再提醒郑太后一句,对着郑太后这样当政,太上皇先是觉得震惊,现在看出乐趣来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在我身边大半生,到晚年才看出来颇有女皇之架势。特别是郑太后与群臣之战,太上皇看起来觉得有滋有味。
院中秋风吹过,郑太后也有这种感觉:“是啊,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哪里有完的时候。”好似花开枝败,根还在泥里面,来年东帝春风吹,这花还是一样的开出来。
一个月后,朱宣和妙姐儿带着孩子们离了京,随行的还有一起去军中的胖妞儿。朱闵和顾冰晶留在京中,一个上侍祖父母,一个支应门户,再不时应付一下康宁郡主。
长公主府上,端慧郡主安心养胎。只有郑太后是不高兴,而且不高兴之极。
十月近十一月的天气,宫中夏天的摆设早就换掉。铺着黄锻子的书案上摆着新呈上来的几本奏折,这全是不怕死的。
朱宣的亲家姚御史,陶御史,顾大人,就连朱宣的政敌也有一个上了奏折,最伤郑太后心的一本奏折是她的亲哥哥左光禄大夫郑大人上的。
“。。。。。。权压功勋之家,逼迫纳妾于礼不合;凤凰琴瑟乃人伦大道,当头棒打有失仁心。。。。。。”还有就是:将军前方战骨,只望妻儿安乐。。。。。。
这样的奏折一气就上来好几个。御史这份工作就是背后挑人毛病,告别人的状,看到皇子贵戚不对,也是要上折子的。朱宣的亲家全部上了阵,不是为着朱宣高兴,为了照顾留在京中的端慧郡主,而是女人当政,在封建社会来说,男人们觉得这事情让人发指。
新的一波太后还政论,就此汹汹而来。郑太后对着这些奏折,包括她自己亲兄长上的。郑大人也是老迈,还是以自己名义上了一个折子。行将老去,不必怕得罪她,太后一天不还政,当然是朝中这些人一天不安稳。
这里面固然是有朱睿等兄弟所为,也有朱宣的政敌抓住这机会,随便往南平王府吹吹风,把火势引过来一点儿的原因。
郑太后颓然病倒了,她可以经得起别人指责,却经不起自己年迈的兄长也是这样的指责。病榻前,来问候的人川流不息。
“回去告诉你父亲去,我一准儿比他活的要长,”郑太后卧于床榻之上,对着来探病的侄子这样说。望着绣着龙凤的帐顶,郑太后心思恍惚回到以前,我在宫中多少年不倒,家中受益也是不少,只是女人当政就见容不于这些人,一个一个言词激烈,象是一把一把的刀刺过来。
八皇子是天天来问病的人,看着郑太后这一次病实是老相毕现,心里着急的只是太子之位。“皇祖母,不要跟这些糊涂人生气才行,依孙儿来看,该治罪的就当治罪才是。”八皇子这样进言,让郑太后只是微微一笑,昭狱是不小,足以把这些人都拿进去,可是堵不住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