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人爱惜衣裳,又是冬天经风着雪的,有一种衣裳被称为行衣,就是耐脏看着不漂亮揉搓也不心疼的那种,如果主人没有代步的工具,如马、车、船,夜晚穿着这大厚棉袄有个地头倒地就睡,第二天起来拍几拍,继续赶路。
行衣,不是时新衣裳,不以好看出名。
祁西这件还不是布棉袄,他是件细布袄,虽然不是最好的。
他在家的时候下田庄和佃农们说话,老羊皮粗袄子一披就走,这细布袄子还舍不得穿。
有人要说,羊皮袄子看起来不比老黑棉袄好看吗?磨成光板少毛的老羊皮袄子,穿着像赶车的。
这是送家中子弟赶考,祁西才大方一回,行衣也是细布做的。
再呢,还是要说到元连和云展了,护国公府对元连实在周到,牛文献谦逊谨慎,管家云飞谨慎谦逊,祁西就以为他的亲家也是这样的家人,也是这样的谦逊。
祁西到这个时候忘记一点,同样是京里世家,云展微服到新集,要是没有栾景闹事,不显山不显水的办完事走人,除去尤认没有人知道有位贵人出现在新集。
他那半路出现的便宜女婿有这样的为人吗?
再说人吃五谷,生百样的人,这是都知道的道理。
祁西就偏偏忘记了,他都不肯听祁越的中肯话,这个时候一口气走到守门人的面前,怎么见礼呢?他一直观察云飞怎么对元连,就按这个标准来吧。
祁西挺着腰杆呵呵的一笑:“侯爷在家吧?我们远路赶来的,赶紧对他说一声儿。”
守门人瞄了瞄他,又瞄瞄祁西后面,十几辆大车,马马虎虎搭个简易篷的大车,在风雪里歪歪斜斜的随时会倒,上面下来一些人,都是黑漆漆看着污渎的大棉袄,他们扛着行李背着行李提着行李,冬天能有什么好脸色看?不够暖的话,不是青不是异常的红,看着像一伙逃难的。
军营里可找不到带顶垂流苏的正经马车,能借来这大车,又借用士兵赶车,已经是护国公府的地位摆着,但守门人不管啊,又被祁西大刺刺的口吻气到。
这位银包儿一个没有,就敢让人帮你传话,还见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