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知晓这个项目的核心人物,开战袭击中大多集中在国会,一口气死掉了大半。剩下一些只知道部分情报的扈从,多年来在战火中颠沛流离,始终没有机会将所有线索破译出来。那传说中富可敌国、又能君临天下的宝藏,至今都无人能够斩获。”
那是很难的了。小康羽展点头。
“说起来,图书馆仓库里还剩几十本《十年经济发展统战白皮书》呢。”文栋一拍手,“要不你也去翻翻吧——你那么聪明,万一看出什么线索,岂不就发达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文栋开怀展颜,像是真心相信自己的童年玩伴可以造出一番大事业。那晚清辉的月光穿过老政府大楼破旧窗棂,溶溶倾倒在两位战争孤儿脸上。
文栋笑起来,狭长的眼睛在笑容中眯成一条窄缝,定格在康羽展的脑海中;那便是他在关于童年的种种认知里,对这位幼时玩伴最深的记忆。
一个月前,他陪文栋的遗孀去胡医生的小诊所认领文栋那具被水獒啃食得破破烂烂的尸体。文栋年轻颀长的肉身被安放在简易担架上,齐颌盖着白布,如陷入长睡;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也有着同样一条眯起来的窄缝,再也没有睁开过。
收容战后孤儿的福利院在康羽展十五岁那年被毁掉。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吞噬了康羽展关系最亲近的几位玩伴,以及他几乎所有的个人物品。他记得文栋在逃生时死死拽住一只木箱子,留下了一些朋友们的照片;如今康羽展手上仅存的几张童年旧照,全部来自于文栋的那次火场抢救。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所有回忆都是文栋给的,文栋就是自己童年存在的重要标尺。
“——你那位童年玩伴当年从火场里抢出来的东西,并不止几张旧照。”
越青安静听完康羽展的讲述,思考片刻后,得出结论。“文栋必然在火场中也抢救出了那本《十年经济发展统战白皮书》。”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康羽展皱眉,“文栋可从来没有向我提过这件事。”
“文栋的遗孀还住在他旧宅里,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问。”
人家刚死了老公,我才不去问。康羽展轻哼一声,一支烟抽完,掐灭了烟蒂,驱车又往回去。
“他的家就在前面两个路口,你回营地也要路过,顺便一问,又费不了什么事情。”越青小声嘀咕。他在康羽展脑内暗中观察一个月来,已经将康二惯常的活动半径了解得清清楚楚。
康羽展当自己的大脑在呓语,不做理会。老爷车一抖一抖,就要驶过文栋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