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氏又道:“我的跟前不用你来伺候,你额娘不大想得开,且往储秀宫与她交一交心,婆婆瞧不上媳妇,做儿子的第一个有大不是。
同治帝会选择阿鲁特氏做皇后,一部分原因是阿鲁特氏确实比富察氏更加满足自己心目中对未来妻子的定位,如果一定要探究私心,那就是他希望用这种方式作为对嫡母按时归政的回馈。
事实上,钮祜禄氏对皇后人选并不是十分在意,说自己不是元配的调侃话只有她本人才敢讲出来,倘若未来儿媳要以元后身份在婆婆跟前拿乔,钮祜禄氏自然会换一套腔调:我没有亲生的儿子,养皇帝为嫡子,你便如先帝的嫡长媳一般,我当年怎么做先帝的皇后,你也能怎么底气十足的给皇帝做皇后,从亲王福晋到九品命妇,哪个如敢为出身的事儿轻慢中宫,我头一个为你伸张做主。”
很明显,同治帝的交心之行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第二天晨起,钮祜禄氏正在用膳,周塽入内回道:“主子,圣母皇太后病了。”
“得!”钮祜禄氏就手搁下羹匙,“去瞧瞧吧。”
不用说,那拉氏纯粹是被气病的。
钮祜禄氏从宫女手中接过汤盏,向背身躺着的那拉氏笑道:“在这种时候赌气可就太划不来了,眼瞅着你们母子婆媳一家清净,若在此刻气出好歹,我就不用给你腾地方了。”
那拉氏“咣”地翻过身来:“你少充好人,挑唆的我们母子不和,又选了自己外甥做皇后,可是称了你的心意了。”
钮祜禄氏挑了挑眉:“这话说的没理,论礼,皇帝管我叫皇额娘;论亲,皇帝是你的亲生儿子,本来就是各论各的,真计较起来,我还怕背负疏不间亲的罪名呢。”
那拉氏抓起抹额用力一摔:“你不怕?是!你犯不上害怕,我生的儿子,倒把你这个皇额娘摆在孝敬的头一份里,我费尽心思打压住肃顺八臣,你又冲出来摘桃子做好人,你能干,你守妇道,你得了祖宗眷顾,大主意没我的份儿,成堆的折子不曾劳动你的驾,我是活该出力不讨好,我认命,你也犯不上赶到跟前这般挖苦我。”
“你别不知道好歹,我要为了自己,你儿子真想亲政还得等上二十年呢。”钮祜禄氏“哼”的一声,“你摸着良心说,我要在钟粹宫躲了清闲,哪怕是圣母皇太后执掌朝局,就算太医院的药库里只剩下一株人参,我不点头,难道就能落到你的储秀宫来?这是虚的,咱们实惠的讲,你主朝纲,大清朝能有眼下的气色?我受着你的怨气辛苦十年,受益的是谁的亲儿子?谁的孙子?我有为先帝雪耻的私心不假,但先帝又是你的什么人?阖着你白白母以子贵坐上圣母皇太后的宝座,什么都不必为先帝操心不成?”
那拉氏气短:“您也未必对先帝十二分忠心。”
钮祜禄氏不以为意:“不念着他的好,我不能这样为皇帝日日计较、夜夜绸缪;不念着他的好,我由着你自己教养儿子,管他成材不成材,毁了大清基业都是无关紧要的。”
那拉氏便不言语,同治帝入内劝道:“额娘,皇额娘实在是一片公心,立后的事儿全凭儿子自己的心意,皇额娘从未有过半分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