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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旧事(下)(1 / 2)

小护卫立即点头,“当然,拓跋是漠北尊姓,无人不知。三百年前漠北王庭衰落之后,拓跋氏族的骨血便分成了好几支,后嗣分散无数。其中最出名的一支当属苍月部落的首领拓跋洪朔。只可惜几年前,苍月拓跋氏被大兇部落的耶律方金给屠戮灭族了。不过……”

小少年眼眸晶亮,神秘兮兮的蹲身下去,几根修长手指搭在沈稚的黑漆花腿荷叶椅扶手上,“据说呀,这拓跋洪朔还有一个儿子。他带着部族的家传异宝逃出去了!把耶律方金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掘地三尺,可就是寻不到他…”

阿蛮说得神秘又得意,只差把“快问我”三个大字写在脑门儿上。可却迟迟等不来自家小姐的询问。

忍不住仰头,“咦,小姐不想知道吗?”

沈稚仍是怔怔的。她目光似乎看向极远之处,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慢慢闭上眼睛,“原来如此。”她低喃。

怪不得初遇时他瘦骨嶙峋,浑身都是狰狞的伤口,面色惨白在兽奴堆里奄奄一息……她原以为他是在运奴途中被商人殴打所伤,如今忆起来,只怕未必。

那些刑伤的痕迹何其凶残酷烈?商人重利,没道理这般损伤自己的货物。那情状更像是…仇家对他痛下狠手,百般拷问都没能得到想要的,最后失望恼恨之下,明知他伤重活不久了,才故意将他贩做兽奴羞辱……

沈稚越想心中越冷。

倘若事实如此,那许多事情便解释得通了。他本姓拓跋,是苍月部落首领之子。出身尊贵,按说也是锦衣玉食、仆婢成众长大的。却一朝变故,不仅沦为阶下囚,还被仇人折磨羞辱,最后竟以奴隶的身份被贩卖到异国他乡……

他心中该有怎样深刻的恨和怨。

可笑她当时年幼,丝毫没有察觉异样,只把他当成一名普通的奴隶看待。以为给了他饱暖和饮食,便是予他一个家,让他可以在南国安心生活。

可他那时,又是怎样看待她的呢?是否曾将她的“施舍”也视为一种羞辱?

易地而处,倘若那个出身勋贵,却一朝沦为异族仆婢的人是她沈稚……她,能活得下去吗?沈稚一颗心犹如坠入冰窟。匕首刺进心脉的痛和凉犹如昨日。她早就做出过选择——

“宁为玉碎,绝不受辱。”这是她上辈子自戕时的遗言。

可拓跋临羌却选择隐忍地活了下来。

那些所有的谦卑而恭顺都只是假象,他的心中压抑着风雷。他留在她的身边充作侍卫,实则如同一只可怕的凶兽,在不断地强大着自己。积蓄力量。

他在漠北有血海深仇要报,有鸿鹄之志未酬。

她却天真的以为自己和护卫阿羌之间的感情深厚至极。他陪伴她长大,默默守护着她的安危。她给他安身立命的本事,送他金银骏马、路引身籍,助他回到家乡。期盼着也许他在漠北过得很好,会写信给她。又或者…隐隐期待着,有朝一日,那位眼眸深邃、笑容温柔的异族少年仍会回来。

他们可以再像从前那样,一起游湖赏景,月下舞剑。再一起养一头猎鹰……

她上辈子从未订过亲事。固然有侯府的政治考量,可她也很难说清,是不是还有什么旁的原因。亦或者,她曾经生出过一个朦胧的、永远也无法说出口的期待。

倘若有一日……

倘若有一日,她的阿羌会为她舍弃漠北家乡,重新回到南国都城……

倘若有一日,她清晨醒来时,忽然听到窗外那熟悉的、让人安心的低沉嗓音,“小姐,阿羌回来了。”

……

那一日终究没有来。

*

倒是一封漠北王庭的和亲国书,将她彻底逼上绝路。

如今想来,只怕那国书还有另一层意思。

彼时两人的身份已经彻底逆转。成王败寇,他是否也曾存了几分心思,想让曾经高高在上的“小姐”也沦为他的异族奴隶仆婢?

用这种方式,来洗雪自己昔日为奴之辱吗。

沈稚心中一阵锐痛划过。她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这样想过。

但是,当初凡得罪过他的人,都死得很惨。那耶律方金被枭首之后,尸身仍高高悬挂在城外三日,被野鹰秃鹫啄食殆尽……

强烈的痛楚过后,心底便只剩悲凉和愤怒。

知道了这份出身和来历,她才想明白很多事情——可是想通了并不意味着能原谅。

她沈稚、乃至整个定国候府,何其无辜?

冤有头,债有主。害他家破人亡、沦为奴隶的人是耶律方金,与她沈稚何干?即便她有错,那也是错在她识人不清,万万不该养虎成患,最后养出一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他若不情愿为奴,逃走便是了。偏又舍不得定国侯府能给他带来的见识和庇护。

他若以伏首为辱,又何必乖乖给她行礼问安,领受侯府的规矩和约束?哪怕到临别那日,他依旧情真意切对她说着什么“愿终身侍奉小姐,无论将来怎样功绩地位……”

如此的假话骗人。岂是君子所为?

沈稚冷笑,这辈子你最好别落在我的手里。

*

“小姐?小姐?”阿蛮焦急地唤她,“你怎么了?”

沈稚缓缓睁开眼睛,仍紧紧捂住心口,哑声说道,“无事,旧疾而已。”

阿蛮心疼极了。小姐的心疾又犯了。她痛得面色雪白,鬓角凉汗细细,连粉嫩嫩的嘴唇都咬出血珠来。刚刚昏在荷叶椅中的一瞬,他恨不能以身相代,却只能眼睁睁看她蜷缩着痛楚。

“小姐这心悸的毛病,还是请御医过府诊治吧?”阿蛮小心翼翼劝道,略显笨拙紧张地给她擦着额头和鬓角。

沈稚接过那条热巾帕,捂在手中片刻,才渐渐回过神来。“阿蛮,刚刚是你……把我抱回床上的?”

小少年一僵,跪地请罪,“阿蛮僭越,刚刚小姐捂着心口晕倒了……我一时情急,这才…”

沈稚轻笑,“别紧张,不怪你。”心中蓦然一动,忽然问道,“阿蛮,你总是跪我,心中可有不情愿?”

小少年讶异抬头,“这有什么不情愿?你是我的小姐呀。”

沈稚不知为何,只觉得那句“我的”小姐,听起来似乎与其他仆婢的称呼哪里不太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那若不是跪我,而是府中其他人呢?比如沈瑞。”

少年神色天经地义,“阿蛮是侍卫,按军中规矩,披甲执锐者不跪。”

沈稚被他逗乐了,忘了之前一闪而过的念头,温柔浅笑着问他,“你这算披的什么甲,执的什么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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