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等阿蛮回答,沈稚便站直转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起来罢。”
阿蛮额上渗出细细的汗,恨不得接着跪。却也只敢恭恭敬敬起身,退至一旁。
沈稚这才仿佛刚想起来一般,笑盈盈望向沈瑞,“如何?哥这会儿相信他听得懂中原话了吗?”
沈瑞早已瞠目结舌。结巴半晌,硬挤出一句,“这…这应该不是我们之前带回来的那个!”
“一定换人了!这个瞧着好像白了点儿呢……”
刹时间逗得院里笑声一片。
沈稚也含着一抹浅浅的笑,眸光不着痕迹地在小护卫身上打了个转儿——唔,沈瑞憨归憨,眼光却是毒的,好像是养白了点儿。
“秋儿,你带人守着外面,我请哥哥进书房聊天,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对红袖使了个眼色,红袖心中凛然,点点头下去准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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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书房,摆件微微旧了,东南博古架上有一方老砚。沈稚随手抬起它,从下面抽出一张字条来,看了看,递给沈瑞。
沈瑞狐疑地接过,“稚儿,你给我瞧这个做什么?这不是前些日子都城中盛传的流言吗?什么‘预知天命’、‘断送王朝世家’…都是些无稽之谈。哥哥我从不信这些的。”
沈稚笑了,“我也不信。但这些流言如今传得沸沸扬扬,宫中都惊动了。现在的贵胄世家,谁不在寻这个能预知天下气运的‘异人’?”
沈瑞一撇嘴,“我若是这位高人,一定远远躲开。‘绝国祚’只得罪皇亲宗室,可这句‘颠覆王朝世家’就shā • rén诛心了!都城里的簪缨世家、各地的贵胄藩王们,哪个能容他活着?一旦露了行迹,只怕还没等说话,便先被杀了。”
沈稚点头,“正是。”
“妹妹关心这个做什么?”
“不是我关心,是恒七娘。她托哥哥打听一点消息。”沈稚抬眉,红袖给两兄妹奉了茶,缓缓摇头,示意人都清出去了,安心说话。
沈稚捧着盖碗拨弄浮茶,漫不经心道,“太后娘娘不日即下懿旨,迎七娘入宫为后。小皇帝的‘毒’已解了,可这tóu • dú之人不解决,随时都有可能复中。七娘央我向哥哥打听一个人,听闻你之前入股雅乐斋,这账本可曾亲眼瞧过?其中是否有一人,化名‘千日醉客’,似乎是个道士?”
短短几句话,把沈瑞震得一怔一怔。
“恒国公的妹子、你的手帕交,要进宫当娘娘了?”
“圣上不是病了……是中毒?!”
“什么账本?什么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