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在院门外稍站了一会儿,才淡淡吩咐橘绿推门,平心静气地慢慢走进来。
她第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受水刑的人。随后目光偏转,在之前枷笼下的血迹处停留一瞬。冷声问道,“他招了吗?”
孙丰跪下抱拳,“属下惭愧,诸般刑具皆尽用过,未能审出一字半句。请小姐降罪。”
沈稚眸光低垂,看不出情绪。“无妨,将人提上来,我亲自问他。”
两个护卫就要上前,被红袖抬手拦了,她笑道,“小姐不妨稍待,这水刑严苛得紧,一日间也不敢多用几回。现下既用了,且再熬他一会儿看看。”
沈稚袖口微微生出褶皱,面色一片平静,“也好。”
那水面始终平静无波。所有人都在静等。
红袖无奈极了,背着手,不动声色在缸沿上敲了两敲。
索性那混小子还没蠢到家,果然不消一会儿,绳索震动,露在上方的修长双腿也微微挣扎起来。
沈稚面色一动,刚要开口。红袖已拿了根粗实的短棍,迎着膝盖重重敲击下去,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老实点!”
随即笑着对沈稚解释,“不妨事,且还能多挣扎些时刻。”却见沈稚已疾步走了过来,一双纤纤素手早已搭在了缸沿儿上。
凶夷护卫似乎知道是她靠近,不知不觉竟慢慢停了挣动。只怔怔隔着晃动不停的水面去看她,当然什么也瞧不清楚。
红袖气得把后槽牙都咬紧了。片刻后勉强笑着,温言解释,“小姐可是在看水面?这水刑是要将人肺中气息吐尽才肯丢下去窒的,因而不会有气泡滚上来。”
沈稚搭在缸沿上的指甲微微发白,声音仍算沉静,“那就先拉上来吧。我审过之后,再丢回去不迟。”
红袖眉梢微挑,“是。”
孙丰带人拉动绳索。将绑得严实的凶夷护卫从缸中慢慢提了上来。他浑身都湿淋淋的,急促喘息着,看上去很是狼狈。
水珠溅到沈稚身上,她并不躲。只是盯着他瞧,神色间有几分恶狠狠的意味。
反而是阿蛮不敢看她。
他结实遒劲的身体被湿衣服勾勒出匀称漂亮的线条,此时就搁在陶缸旁临时搭的木板上。双手牢牢反绑着,也无处可躲。苍白的面庞渐渐染了两分微红,瑟缩般半躬起脊背,惨白的薄唇微颤,“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