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许多年,只有自己一个人,貌似无牵无挂的日子。
仿佛去哪里、去多久,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穿暖,一直无人关心、无人过问,逐渐便养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行程和行踪的习惯。
对于那些日常生活当中,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问题,至于怎么做,向来全凭个人兴致。
重逢的时光,短暂且美好。
郭一凡多么希望无时无刻能够与楚静一在一起,可一旦走出楚静一的视线,走出房门,坏习惯立刻显现,又似回到一个人的时候。
不是没有牵挂,而是牵挂太深,深深地埋入了心底。
表面依然,无拘无束、自由散漫。
埋得够多、埋得够久,就忘记了还要及时向人表达出口。
有时独坐下来,也会审视和反省自己,与身边那些整日张口闭口,谈起父母和家人、谈起同学和朋友的人相比,是否活得过于薄情了些。
因为她,从来没有与别人过多地聊起过自己的父母,就算她有一对世间称得上完美无缺地好父母,给了她力所能及的一切东西。
包括精神、物质、金钱,样样齐全。
也从没有过多地聊起过,曾经的朋友或同学,那些人连同她的父母一样,被深埋进独独属于她的昨日,旧时光中。
昨日与今日,犹如自成一道标准的时间分割线,那条线的名字叫楚静一。
楚静一三个字,把她三十多年的人生,分成了昨日与今日,亦分成了过去与现在,或许也分成了年轻与不年轻。
现在重新有了楚静一,重新有了楚静一的特别嘱咐,重新有了有人牵挂、有人惦念的陪伴与温馨,自然答应下来,并谨记于心间。
再去哪里,再去多久,是都应该向人请示与说明。
只不过答应之后,变成一声不响地闷头吃饭。
楚静一似心有所感,感受着明快演化为沉闷的气氛,不时抬头望上几眼对面的郭一凡,却见不止没有任何回应,还一点不为所动。
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入她的餐碟中央。
挑起话题,委婉试探。
“一凡,不开心吗?”
“没,没有的。”
反应凌厉而迅速,郭一凡慢慢放下筷子,与楚静一相互而视。
脸色认真、眼神真诚,底气十足。
没有不开心,就是没有不开心,只不过心情一时有点说不上来的沉痛与复杂。
并暗暗骂自己一声,情绪干嘛表现得那么明显,让人给看了出来,简直笨地要死,但为不让其担心,还是矢口否认。
怕人不相信,重申一番。
“静一,我没有不开心,真的,就是听了你刚刚对我说的话,感觉好幸福。”
“你见谁感觉幸福的时候,像你这样?”
……
这样?哪不对。
难道人与人相处的方式,不流行说实话了,光看脸色?
遇到不止一次,大家在听到实话实说时,全部选择不相信。
非得半真半假,哄着、骗着才好?
心里的苦还没默默嘀咕完,楚静一便亲眼看着她的全身上下,由沉闷转为无奈,嘴巴微微嘟起,饭也不准备再吃不下去,赌气地坐在餐椅上空洞发呆时,似渐渐悟明白,人家说得真是真的。
不好意思地轻绽唇角,掩一掩窘迫和尴尬。
“一凡,我不该不相信你,我错了。”
“你光知道错有什么用?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冤枉我。”
……
好可怜、好委屈,事实也是如此。
每次道完歉,错该犯还是犯。
逞一时口舌之快,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接下来怎么办。
郭一凡说完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楚静一慢慢抿起唇角,眯起眸子,定定地望着自己,突然发觉脑子本就缺根弦,今晚尤其不好用。
不是道过歉了嘛,顺坡下驴多好,不能得理不饶人。
趁人没发火时,软言软语压一压。
“静一,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光看表面不准的。”
“嗯,那你说说,还看什么?”
“内在呀,你看我从来就不怀疑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
“一凡,这和内在有什么关系,说来说去你的意思,还是觉得我不相信你,对为对?”
……
对什么对,怎么又给绕回来了?
还不如不说,越描越黑。
懊恼加上懊悔,霎时让人烦闷。
楚静一在她生无可恋之际,似大发慈悲心肠,宣布休战。
“刚才的事不提了,说说彭帅的女朋友,人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小了点。”
“多大年纪?”
“才上大三,可能二十岁左右。”
“下午问你不敢说,我还以为这次找了个未成年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