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么。
原来在郭一凡的心目之中,她和她,她们一直有一个共同的家。
这个家,尽管远在千里之外,尽管自己从未踏足过一次。
楚静一仍然在听完那屈指可数的几个字,听完那似毫无意识间吐露而出的心声,心尖顿感酸涩和动容。
等待、苦苦等待,刹那赋予了它巨大的意义和价值。
郭一凡牵着楚静一,牵着穿越玄关,牵着向室内的沙发走去,一路之上按下一个又一个,镶嵌在墙壁之中的开关。
随之满目间,一步步光芒万丈,一步步蓬荜生辉。
把人安置坐好,转身去拎扔在门口的行李。
关上房门,开始张口发声。
“静一,你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吧,我用手机叫份外卖。”
“嗯。”
楚静一慢慢转动头颅和双眸,微微扫视一圈房中的布局及陈设。
装修风格,似走得现代简约与自然田园版本的混搭方向,甚至可以看出装地时候有些匆忙,时间有些年头的迹象,大气不足、雅致有余。
餐厅和客厅之间,矗立着两只博古通今的红木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些零零散散的精美瓷器,自动分割成一道天然地屏障。
风水玄学、八卦易经,糅杂并存。
墙壁之上,挂着几幅画工精湛的山水和仕女,只一眼便可望出来自大师级般地手笔及水准。
品位低调,内含奢华。
整体而言,带给她的感受却仅仅两个字,冷清。
冷冷清清、清清静静。
更从中体会不到一丝,有人常年在此居住过的烟火之气。
忍住疑惑,慢慢站起身子,握着手机,朝阳台处那扇巨大的落地窗走去。
刚刚站定,顿觉视野辽阔,悠远深长。
整座城市的一角,繁华与璀璨,富丽与堂皇,尽收眼底。
面积只有几个平米的阳台上方,放置着一套藤制的休闲桌椅。
两根墙角,立着两盆翠绿的兰草。
静静凝视几秒,而后轻轻落坐。
目视远方,似在调整过情绪,才拨出妈妈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人接听,属于亲人间的问候之声,立刻回响。
“静一,放假了吧,假期还是一个人过吗?”
“不是的,妈,给你说个好消息,前段时间一凡回来了,她还带我来了s市玩,听说你和我爸在这里,非要明天请你们出来一起吃饭。”
“一凡啊?好多年不见,她这些年跑去哪了?”
“这些事,我还没来得及问她。”
“她要不想说,你也别问,我看现在的孩子,可能压力比较大,个个心事都挺重的,你们俩晚上住哪?明天我和你爸请好假去找你们。”
“你和我爸不用过来,我们开车过去见你们更方便,我们住在…一凡家里,她爸妈很多年前在这买的有套房子。”
“有地方住就好,你们来也行,不过…如果一凡给我们带礼物,你拦着点别让她买那么贵的。”
“嗯,我知道。”
通话结束,楚静一双手紧紧握着手机,久久沉浸在其中。
胸口升起,不知何味、不知何痛。
回想着妈妈的语气和腔调,想到也曾风光一时,也曾事业小成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越来越没有做人的底气和傲气了呢。
百般滋味、万般愁绪,齐上心头,黯然神伤。
随后,就那么一动不动,一直、一直望着窗外的远方。
郭一凡把行李拎入卧室,再返回来时,望见的便是楚静一,已经坐进阳台之上的藤椅里,准备给父母通个电话。
在此关头,不敢打扰、不敢多事,不敢发出明显的声音,谨小慎微地窝在沙发中扣动手机,浏览着一家又一家拥有外卖服务的特色餐厅。
一心二用,不得始终。
总是不自觉地被不远处的人吸引,偷听偷看后,悔不当初,叫苦连天。
望着那副凄凉的背影,下了一张长长地菜单。
当敲门声响起,小跑着接过外卖小哥手中,两大袋满满当当的食物,更是悔到肠青。
点这么多东西,还不等于触人霉头、自找罪受,活活被教训。
亦步亦趋地放到茶几上方,一盒盒打开,辛辣刺鼻、口水直流的海鲜味道,即刻满室飘香。
而后一步一心惊,一步一肉跳,走到落地窗前,伫立。
踯躅半刻,小声轻唤。
“静一,饭到了。”
“嗯。”
楚静一扼住神游、拉回神思,站起身子、转过身来。
似被香味所引,渐渐走向引人制胜的香味来源,望见堆满大半张桌面的各色海鲜,眸光清冽、寒意顿生,生生打在郭一凡脸庞之上。
“大半夜点这么多东西,吃得完吗?”
“就…看着挺多,基本都是外壳,没多少能吃的。”
“真的?”
“嗯。”
“那过来吃饭吧。”
“好。”
教授怎么了,教授也好忽悠。
谁让楚静一正儿八经算起来,是个说南不南、说北不北的人。
她们这一代人,小时候大部分都没出过远门,因为上学读书才远离故土,毕业后又常居北方内地,吃到正宗海鲜的次数,称得上凤毛麟角。
经验不足,被骗很正常。
可自己造的孽、自己负责,吃不完是肯定的。
郭一凡集中精力闷下头,吃得看上去欢快又迅速,顺便给楚静一普及一下关于海鲜营养方面的知识。
趁人听得认真、听得出神,不忘使命,大吃特吃。
“一凡,你吃这么多,好消化吗?”
“我已经习惯了,回去以后想吃也吃不上。”
说得好有道理,总不能以后嘴馋,为一口吃的再跑上两天两夜、两千公里,吃完后再回去,那还不够折腾人地功夫。
楚静一心中淤积的郁愁,似顷刻淡去万缕千丝。
“确定回去,不再走了?”
“嗯,再走我就带着你一起。”
……
悦耳动听、美妙动人。
让人怦然心动、心动神移。
“这么乖?想让我怎么奖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