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都把自己喜欢的人，拱手相让给别人。
一个明着让，一个暗着让。
一个让给女同学，一个让给男老师。
郭一凡在海燕叙述的过程当中，一直默默地坐在一旁，不插话、不表态。
听她寥寥数语，便把叶子的情史，以及过得不幸福的原因，归纳、总结个底朝天。
第一时间，心间和脑海。
蹿升而出的第一个想法与念头，竟不是叶子喜不喜欢那个男生，而是，那个男生，绝对百分之百地喜欢叶子，没错。
无论，是大学期间，以及，后来租住在都市村庄的期间。
仅从，叶子经常给自己，送过来的一包包香烟，并且，贱贱地贱笑着，说是她一位当兵的男同学，驻守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天下第一关。
每年回来探亲之时，都要请她和她的那位女同学，开开心心地玩上几天。
就可断定，他肯定喜欢叶子。
只因，谁希望和女朋友一起出去狂欢、约会，兴高采烈地愿意带盏，大电灯泡。
“海燕，你的意思是不是，需要给喜欢叶子的那个男生打电话。
他，既然喜欢叶子，肯定一直在关注着她，关注她，过得好不好、在哪上班。
然后，害怕叶子和那个男生多想、尴尬，或者，害怕那个男生的老婆知道之后，找事、吃醋？”
“都不是，我没那个男生的电话号码，就算有，他也不会告诉我，所以，我要给我们那位女同学打电话，让她，问她老公，叶子在哪？”
……
这件事，还能这么办？
“你…，给他老婆打电话，理论上来讲，他不是更不敢说嘛。”
“应该不会，听说他们结婚之前，那个男生和他老婆坦白了，他喜欢叶子，能接受就结婚，不能接受还做朋友，他老婆对他说，她不介意。”
……
“真的？那你赶紧给你女同学打电话，就说，是因为咱们来了，想见叶子，不得以，实在找不到才请她帮忙的，让她别多心，也别多想。
晚上，我请大家一起出来吃饭，顺便玩一玩，地点随便他们挑。”
坏人，有人来做。
人情，有人去还。
海燕，挣扎、犹豫了一会儿，才敢拿起手机，打给她那位女同学。
真正办起事情来的时候，比郭一凡说得又熟练、又委婉地多了，先是，客客气气地聊了，大半个小时的家长里短，再才磨磨叽叽、啰啰嗦嗦地进入主题。
含蓄又含蓄地表达出口，她和郭一凡的处境，专程赶来见叶子的目的和想法。
拐着弯、磨着角。
弯弯绕绕地问一问对方，有没有什么找到叶子的好主意、好方法。
“稍等，我打电话问问我老公。”
……
好么，事情的走向，真如海燕所预料的那般。
问来问去，最后还是问到了，喜欢叶子的那个男生，那里。
“海燕，这么多年，你同学明明知道，她老公喜欢叶子，一点都不怀疑，她老公私下里会和叶子，发生点什么事情么。”
“郭一凡，你没有结婚，你不懂。
年轻时，再喜欢一个人，大部分也会被平淡的生活，消磨、磨灭掉，当初那份美好的爱情。
何况，大家住得这么近，上有老、下有小，一有风吹草动，立马便传得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儿。
无中生有，人言可畏。
假的，也会变成真的一般。
结了婚，更是，一切为了孩子而活。
为了孩子，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敢轻易地迈出那一步。”
“你说，叶子，也是这样想的吗？”
“大概吧。”
下午，黑压压的云层，滚滚而来。
慢慢地遮盖掉，冬日里，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天空。
轰隆隆的雷雨声，渐渐而至。
郭一凡和海燕，不约而同地转头，转向车窗之外，默默地看上几眼。
随后，紧急地商量，为了叶子的名声着想，为了不让供出叶子，在哪上班的那位男生为难，更为了不让那位男生的老婆，闹事、起疑。
她们决定，接上那位女同学，一起去见叶子。
窄窄的街道，破旧的家属楼。
逐渐，一点一点，一家临街而开的小超市，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这冬日里，在这日渐寒冷，日渐冷风与冷意，肆起、肆虐的景色中，更显寂寥，更显冷清与颓废。
跨越，十几年的时光。
跨越，几千个日日夜夜。
更跨越，不知多少重山，多少条水。
始终，铭记在心、不曾遗忘的老友、老同学，就在车子前方，就在那一两间，小小的房内。
这一刻，郭一凡居然出奇地冷静。
冷静得，比偷偷游荡在昔日的大学校园里，偷偷找寻昔日的女友楚静一，还要镇定，还要冷静。
只因，她回来了，她来了。
她回来了，她来了，就不会再让自己，错过。
哪怕，一分一毫。
车子，正对着超市门口的马路对面，熄火停留。
郭一凡拉好车内的手刹，无声地等了一秒，无声地望了，那间超市一眼，又无声地望了，海燕和她的那位女同学一眼。
望完，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刻不停地向她们两个人说。
“你们，坐在车里等我，我去把叶子叫出来。”
而后，推开车门。
更用着不容置疑的身姿，一刻不停地钻出车子，一刻不停地关上车门，就着马路对面，就着眸光前方，那间小小的超市，那扇小小的出入门口。
脚下，迈着凌厉的步伐。
心头，压着如万马奔腾一般的鼓点，时重时轻，时响时暗。
走近，再走近。
十几米的路途，转眼，已走到了终点。
越是接近终点，凌厉的步伐，反而，越渐渐慢了下来。
郭一凡一点点抬直头颅，打探着两只漆黑的双眸，直视着两道忽明忽暗的眸光，眼珠、眼神，飞快地转动，不停的望向超市。
望一望门口，望一望里面，望一望叶子的身影。
望来望去，自己想要找的人，半点影子，也没有望见。
直而，抬腿、抬脚，抬进其中。
瞬息，一声高音，适时地高高亮起。
“姐，外面下雨没？”
“没有。”
问声，仿似，还是那么地贱，还是那么的不拘小节、大大咧咧。
问声落去，答声落去。
站立在收银台里侧，那位被人称为姐姐的女士，就见，刚刚进来的这位客人，紧随着她的话音，急不可待地冲着问声传来的方向，高高地喊了一声。
“叶子青，你给我滚出来。”
刹那之间，转眼之中。
整整齐齐，码放在货架上方的物品，随之，传出一叠叠，被人碰落地面之后，‘砰砰砰’的清脆声。
叶子，似还穿着上学之时，那件驼色的高领毛衣，身上围着一块红色的围裙，急匆匆地出现在，一排长长的货架劲头。
绽一绽笑颜，凝望着门口，衣着光鲜的郭一凡，贱贱地说。
“郭一凡，外面那么冷的天，你穿这么少出门，被师姐知道，她会心疼的。”
“叶子青，我不怕冷，你快点给我走过来，我想当面告诉你，我和楚静一在一起了。”
大大的吼声，飘飘荡荡，飘荡于整间超市的上空。
也许，也飘荡于叶子的心房和心田。
叶子，一点一点地走来，走向郭一凡的面前。
郭一凡，随着叶子，那一点一点一步步地迈动，一点一点地哭泣，一点一点地泪流满面，一点一点地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