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香入鼎,轻烟飘散,接下来是三位仙使弟子表演时间。
他们脚踏飞云靴,身体僵直着在空中飞行,又从储物袋里取出各种“仙门宝物”,向众位大臣施展“仙迹”。
吕承运最喜欢观看这种环节,仙使弟子们展现出来的神奇力量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真真切切地活在仙门的保护之下。
遥想四年前夜半遭受的袭击,他心里还会泛起些许不安,但也只是“些许”,因为在那之后,他又安全无虞地活到了现在。
云陵国的君霓华死了,新上任的君幼珊野心有余胆色不足,占据三城之后便再无寸进,四年下来,昭戈国早在三城之外挖出一条新的人工河,大大方便了战争物资运输供给。
不提此事,昭戈国又与北面长邱国达成了战略同盟,还与南面广乘国加强了贸易往来,这些可都是能够载入昭戈国史书功绩!
再加上吕家亲族中有人检测出了灵根,只待仙使轮换便可飞升真界,届时还能为家族增添助力。
吕承运觉得,仙人一定在庇佑自己。
至于那个躲藏到云陵国,还成了靖云侯的楚家余孽,呵呵,定然早已死在了四年前zhèng • biàn中!
寒风吹动祭旗,发出猎猎作响声音,当三名仙使弟子表演完成,礼官再次唱令,吕承运也收回了纷乱思绪,拖动沉重礼服,再次走到了石碑前方。
长串冕旒迎着阳光闪烁发亮,在风里来回轻晃,他仰起脸庞,视线投注在石碑之上,展开双臂作出最后的结束动作。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阴风刮过,随后而来的便是“滋啦”骤响,石碑周围的十道祭旗拦腰断裂,极为同步地坠落在地,发出了极为统一——砰!
全场空气瞬间死寂,下一刻响起的,是惊慌失措尖叫:
“仙旗尽断,大凶之兆啊!”
“发生了什么,你们看清了吗?!”
“难道是谁心有不诚,仙人降罚了?!”
“老夫活了六十三年,从未见过这般古怪之事!”
吕承运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厉声质问旁边的礼官:“怎么回事?!”
礼官吓得魂都没了,扑倒在地不断磕头,同时哭求:“陛下,臣不知啊!”才喊了两声,便昏死过去。
三名仙使弟子还算冷静,为首者高呼:“有刺客!禁卫军何在?!”
守候在旁太监们扯着嗓子尖叫道:“护驾——!”
吕承运终于反应过来,扶着腰间的革带,气势汹汹地说:“三位法师,尽管出手!”
就在祭祀广场一片混乱之时,响彻天地的剑吟声直冲云霄,瞬间镇住了在场所有凡人。
在那些或是惊恐,或是不安视线里,一道身着白衣蹁跹身影从天而降,好似灵鹄渡水般飞过众人头顶,轻飘飘地落在了石碑顶端。
狂风平地生起,在他身后卷起断裂祭旗,在空中不断飞舞撕扯。
渐渐昏暗天色下,飞扬的墨发宛如复仇夜蝶,随着翻涌袍摆展开了翅膀。
他持剑而立,莹蓝色的电芒环绕剑身,惊颤了所有人的眼眸。
有一位站在前方的王侯大着胆子发出询问:“你、你是何人?!”
一名鲁莽的武将高声厉喝:“还不滚下碑来——”
话未说完,那人便猛地翻倒向后,宛如皮球一般,惨叫着在地上接连翻滚,一路滚出广场,重重地撞在了远处石柱上面。
“放肆!”三名仙使弟子眉目一凛,祭出黄符速念口诀,想要结成对敌阵型。
然而不等他们阵型完成,便有电芒呼啸而过,瞬间斩裂了他们脚上飞云靴!
支撑飞行宝物损毁失常,三名仙使弟子赤着双脚栽倒向下,一个摔进大鼎里面吃了满嘴香灰,两个摔进了人群中间,惊起了一片痛呼。
渐渐,场上变得鸦雀无声,只剩呼啸的狂风。
来人面容笼在朦胧的光华之中,没有人能真正看清,可在这一刻,他宛若神祗般凌风而立,手里握着不似宝剑,而是审判的重锤。
这、这是仙……真正的仙人……
渺小如蝼蚁恐惧感淹没了在场的所有人。
不知道是谁先跪了下来,随后好似引发了连锁反应,一大群一大群人都跪倒在地,顾不上自己颜面,伏地哀求:“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在响彻四周的哭嚎声里,吕承运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
双脚陡然腾空,惊恐浮现在脸上,他挥舞手臂挣扎,不知道在扒拉什么,礼服乱成一团,配在腰间的玉佩和帝王剑也坠了下去。
那张粗犷的狮子脸煞白无比,此时如同脆弱的小兽般迭声乞求:“仙人!孤哪里做得不对,孤可以立即补救啊!别伤害孤,求您了……求您了!”
“呵呵呵……”冷笑声随风灌入耳中,毫不掩饰杀意砸懵了这位昭戈国人皇,他倏然失声,后面的话语全都哽在喉咙里,想要大叫也叫不出来。
“吕承运,睁开你狗眼,看看我是谁?!”
随着话音落下,面前光华如烟般消散,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是一张剑眉凤目、俊美无俦的年轻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