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岸说罢,瞥见对面那双桃花眼里掺了些略带深意的打量。
似是没想到，他会顺着这般猜想将话接下去。
司岸的嘴角微翘，显出个近乎嘲讽的弧度。
不待对方作出反应,他已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侧。
牧景浮也随之看向眼前的少女。
白栀眠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察觉到两道视线齐齐传来，她心里一横,懒得再遮遮掩掩,直接道：“看这天黑的样子，戌时都快过了吧……你俩,不困吗？”
话刚说完，白栀眠就瞄到牧景浮眼下，有两团疑似连续熬夜后产生的淤青。
让她不得不再次回想起，他的人设和时间管理大师并无太大差别。
不出所料,只听牧景浮缓缓道出两个字：“不困。”
同时，身旁的少年也回答道：“我不困。”
……难道又是个时间管理大师？白栀眠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接收到少女古怪的眼神,司岸的眉头一挑。
虽不知白栀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她此时摇摇欲坠的眼皮说明——
她是真的困。
偏偏她身旁站着的精神抖擞之人,修为还比她低了两个境界。
莫非是被吸收了灵气，而产生的后遗症？司岸想了想，却一时难以确定。
他下手向来是懒得讲究轻重的。
吸收别人的灵气，不仅不能全部耗光，还得给她留出不少维持修为这种事，倒是头一回做。
要是真一不小心玩脱了,不想她死的话,他还得反向给她输魔气。
然而小骗子的修为如今尚低，非但有可能无法将魔气吸收，甚至还会导致反噬,加快死亡的速率。
也不是没有其他解决之策……念及此，司岸的眸光沉了沉。
总之，先从这个幻境中离开再考虑。
此刻，白栀眠还在一无所知地打着哈欠。
她边克制着强烈的困意，边和牧景浮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你确定牧景泽和月莘的位置了吗？”
见牧景浮点头，一朵蓬松的云团应声出现。
白栀眠上去找了个后排的位置，继而对着仍在思忖的少年说道：“阿夜，你来替我驭云。”
音落，却见牧景浮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问：“你……你怎么让他操纵你的飞行法器？”
“啊？”白栀眠一愣。
“总不可能让你来操纵吧？”牧景浮又不是天木灵根。
虽然还没考过驾照，但白栀眠也深知疲劳驾驶容易出事故这一点浅显的道理。
牧景浮：“……”他想说的话卡在嘴边，半晌，还是咽了下去。
居然都不怕飞行法器会因此易主。
不过，这至少能让他更加坚信心中的那个想法——
白栀眠是真的蠢。
让她喜欢上他，想必不是难事。
只是……牧景浮微微侧目，暗中窥视了那容色疏离的白衣少年几眼。
此人明明既无背景，更无人脉，却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错觉。
也是他的存在，让牧景浮决心要尽快把白栀眠拿下，以防夜长梦多。
为了试探两人，须臾间，他想出了个绝妙的主意。
……
云上，微凉的冷风徐徐吹来，一簇簇火苗漂浮在空中，伴随三人的移行，缓缓向前飘动。
或许是因着过了睡觉的点，白栀眠的困意散去了大半。
又想到刚刚击退那群围攻牧景浮的妖兽，她生出一种想找怪打架的冲动。
宛如梦回前世大半夜在被窝里打游戏，逐渐上瘾的那种感觉。
白栀眠扯了扯身前之人的袖子，“师弟，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旁边的牧景浮：“……”有本事你别讲。
司岸眼一瞥，看到了白栀眠眼中的清明。
“什么想法？”他淡声道。
天色已暗，白栀眠无法看清周围的实景，只能模模糊糊地捕捉到少年的轮廓。
她往前靠了靠，以便能让他听见她即将要说的话。
也下意识地忽略了，身后还有另外一人的存在。
白栀眠缓缓道：“方才引路的弟子也提到，下三层幻境里的妖兽特性是攻击力极高。”
“但它们未开灵智。”换言之，这些妖兽相当于现实世界中，点高了攻击技能的野兽。
同时，有些副本为了偷懒，小怪都是按着Boss的缩小退化版来设置。
方才她注意到，那几只围攻牧景浮的妖兽长着类似棕熊的面孔，体型较普通的老虎、狮子还小一些，行动起来却还是像熊一般笨重。
考虑到《问心》是部小说，而小说大多在现实的基础上加工，因此白栀眠认为对抗妖兽的办法应当也能借鉴现实中的例子。
先前她用火试探，果不其然吓退了那些长着熊脸的妖兽。
毕竟动物基本上都怕火。
综上所述，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幻境中的Boss应当也是一副熊样，并且习性与真正的熊相似——
听觉和嗅觉灵敏，但视觉极差。
“所以我们可以趁着夜色，合六人之力，将幻境中最强的妖兽拿下！”白栀眠斗志激昂，眼中迸发出必胜的意志。
听出她想利用夜色作掩护，后方的牧景浮忍不住出声泼冷水：“你知道那妖兽长什么样吗？要是它能在黑暗中自由穿梭，我们就毫无优势了。”
身前的少年也问道：“师姐如何确定那妖兽视弱？”
差点忘了牧景浮也在。
白栀眠清咳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地搬出女主当借口。
“我听我师姐分析过，空响塔里某些妖兽的缺陷所在。”
她略一停顿，又补充道：“就是那位修为已达筑基期的牧月霜牧师姐……师弟，你应该听过她的名字吧？”
为了防止两人再发问，她还多说了一句：“同是筑基期的叶师兄，也曾说过。”
牧景浮不再纠结妖兽的弱点，他换了个问题：“那白师姐的主意是？”
白栀眠一脸神秘兮兮地回道：“等和牧景泽他们汇合，我再细细说来。”
同一时间，司岸睨见少女的脸颊飞出一片淡淡的绯色。
“叶师兄？”他蹙眉。
好耳熟的姓。
白栀眠正在脑中琢磨自己的计划。
她越想越激动，恨不得立刻和牧景泽等三人汇合。
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激动的心情映射在了面上，更加没有在意身侧之人十分微妙的反应。
……
“倪舜说他就近找了个山洞，以便我们小憩一晚。”话毕，司岸切断手上的通讯符。
一旁，刚汇合的牧家三人正围在一起，讨论白栀眠的想法可行性。
而白栀眠本人正咬着大拇指，似是在沉思。
“啊？噢，好。”还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白栀眠，习惯性地点了点头。
等等……山洞！
白栀眠猛地抬起头，“你说倪舜找到了个山洞？”
“嗯。”司岸颔首。
一阵寒风刮过。
与幻境外不同，体感来说，这里的温度更接近于秋冬交换的季节。
意识到这一点，白栀眠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睁得比平时更大。
不等四人询问，她召唤出云团，率先站了上去。
“我们快去倪舜的所在地！我路上再解释！”
为防一心二用会分神，白栀眠再次将驭云的任务交给阿夜。
她站在中央，前后之人都能听见她甜润嗓音里透出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