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买菜回来了!”
再次感慨一句之后,像是抓狂般,少年用拿着弹弓的手挠了挠自己那头银毛。
然而阿帕达整只虫却像是被什么固定住了,数落荆野的手指停留在半空,呆在原地很久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门前的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叮——”
阿尔曼不禁有些着急,连忙对着自己的父亲道:
“父亲,您还在这儿愣着干啥,我爸回来了,还不赶紧撤!”
阿帕达眨巴眨巴眼睛,这才如梦初醒般:
“哦哦,对!对!赶紧撤,赶紧撤!”
“撤?”
此时还被捆绑在椅子上的荆野就像只尚未长成的雄虫幼崽,撑圆了帽沿下的双眼,天真烂漫:
“为什么要撤,往哪儿撤?撤什……”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冲过来三两下解开绳索的阿帕达一把揪住衣领,从椅子上拽了下来。
“大叔,您……您动作慢点,我……”
双手还处于被捆绑状态的荆野明显被对方这个动作搞的猝不及防,甚至连脚下的步伐都多少有些踉跄。
“跟我过来少废话!”
阿帕达的家虽然是一户dú • lì小院,但里面的实际居住面积却不大,除去一些弯弯绕的走廊,所剩的房间也就那么几个,阿帕达扯着荆野,脚下生风,接着就把他拉到了书房旁的一间储藏室里。
推开门,没有开灯的房间昏暗无比,大致望去,形状不一的物品整齐陈列在两侧,中央区域摆放着一张略微有些陈旧的书桌,而在其另侧,则是一把圆形的木制简椅。
虽然并不是一间可以用来睡觉的房间,但空气中漂浮着的淡雅香气却也足以证明此地并没有被主虫完全抛弃。
荆野毕竟是个身强体壮的成年雄虫,相对而言,年近半百,一心想要控制住他的阿帕达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仅是把那奥维老鬼推进储藏室,这只雄虫就累的气喘吁吁:
“呼……我家管事儿的来了,你在这儿呆着别动,要是敢发出半点儿声音你今天就别想从我们家门口迈出去!”
一听这话,荆野不禁感觉有些慌,于是便赶紧反驳道:
“别别别,别,叔叔您还是放我出去吧,您是不知道,我……”
说到这里,他垂眸,脸颊泛红,语调竟变的炫旎了起来:
“您是不知道,我那刚成婚不久的老婆还在等着我回去一起吃饭呢,我一早就让他去给我买了早餐,结果我这刚巡了半截逻就被您和您儿子给拐走了,我要是再不回去,您说我那媳妇儿还不得急死?”
荆野边说还边往阿帕达那边靠近了一些,颇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
“还有叔叔,明虫不说暗话,我这个老婆啊,您别看他表面冷冷的,其实内心可缺乏安全感了,只要有一会儿我不在他身边,他就会感到担心和难过。”
“所以就算您看在我那可怜的媳妇的份儿上,也赶快放我走吧。”
这些话虽然在基本释义上存在虚假成分,但至少在情感方面却是货真价实。
分开整整一天了,荆野确实非常担忧阿诺德,毕竟这只军雌是亚德军珍贵的首领,独自一虫身处在奥维军的地盘,还不知道要有多危险。
可万分悲催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在对方心中已经是盖棺烧香的状态了。
而且,还非常土豪的拥有了一块烫金字体的墓碑。
然而,就当荆野以为这位大叔终于可以被自己给打动了的时候,却不想阿帕达只是再次将他往里推了一把,嫌弃道:
“你这是有多懒,刚结婚就让你老婆出门给你买早餐?!我跟我雌君结婚这么些年了也没光张着嘴吃,越说越混账,老实在这儿呆着吧不知好歹的东西!”
荆野:“………”
.
在自己父亲将犯罪现场的主要痕迹进行过清理之后,机灵的阿尔曼则是迅速将餐桌旁的椅子以及捆绑绳收了起来,一手拿扫帚,一手拿拖把,几分钟就将一切回归了原位。
其实围追堵截奥维士兵这种事他俩干过不止一次了,虽然阿帕达表面上对儿子使用弹弓来攻击敌军这件事情表示反对,但每次阿尔曼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手时,这位严厉的雄父还是会义无反顾的从暗地里冲上去,一手扼住那虫的脖颈,一手将自己的儿子拯救于水火之中。
然后父子俩就会将那只倒霉的混蛋虫带回家,联合起来对其进行一通所谓的“感化教育”,最后再把他放归回去。
别说,这么做其实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在阿帕达苦口婆心的劝说下,竟然还真的偶尔有一两只奥维军士兵被感动的痛哭流涕,最后主动脱掉军装,放下qiāng • zhī,荣归故里。
只是如此举动,遭到了雌虫奎宁的极大反对与强烈抗议。
反对理由:太过危险,可能会在敌军那边留下把柄,为日后的生活埋下隐患。
因此他冷着脸大手一挥,特意制定家规一条:
再往家里偷带奥维老鬼者,无论老少,应一律携卷被褥自动走出家门,三日之内不许回来。
而这样的要求其实是相当有道理的,至少可以保证他们一家可以在战乱纷飞的年代下拥有平静而又普通的生活。
尽管……
尽管一心只为保家卫国的父子二虫比较莽撞,每次只是口头答应,实际上却并没怎么遵守。
阿帕达小心翼翼的从储藏室那边走了过来,父子俩心照不宣的互相对视一眼,由幼虫在前领头,老虫在后跟随,家里的大门就这样被徐徐打开。
“你们爷俩在里面干什么呢,这么久都不开门。”
深褐色的桃木门外,穿着一身休闲衣裤的奎宁看着他们,柔和的面庞溢满了笑意。
这是一只黑发黑眼的雌虫,可随着岁月的流逝,他的双鬓已然染上了些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