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詹米?你是叫詹米对吗?”
早餐饭桌上,像是一位大家主般,荆野坐在最前方的位置,就着眼前小碗里最后几根小菜将碗里最后一口粥闷下了肚。
“是的雄……陛下。”
在话音迸发出去的瞬间,猛然发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的詹米于一秒内改口,以至于差点咬到舌头尖。
“好的,詹米,我其实是想问你个问题,就是那个……”
然而还没等荆野把话说完,詹米就“噌——”的一下从座椅上站起,向前倾身,立马就要去拿他手中的空碗。
“陛下,我给您再去盛点饭。”
“诶,不用不用。”
却被荆野一下把碗开了。
只见这雄虫不动声色的轻声一笑,转而就把手中的空餐具拿到了旁边阿诺德的眼前,别有意味的晃了晃:
“我尊敬的……雌君先生?”
可这次出乎詹米意外的是,今天的阿诺德并没有像昨天那样一味的顺从对方,相反,他只是单手扶额,低低的说了一句:
“不去,要喝自己盛。”
听起来有些虚弱。
在这个角度,阿诺德支在侧额的手刚巧挡住了他的脸,发觉这位雌虫冒似有些不对劲的詹米好奇心旺盛,他不禁偏了偏身子,试图仔细打量对方的面部表情。
却发现阿诺德此时的脸色煞白,那对微微垂下的眼眸眼尾泛着一圈不太正常的淡红,若是认真观察,竟还能从其覆下来的睫毛表层体会到潮湿的意味。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哭过?
单纯的詹米猛地一激灵,他突然想起昨夜那阵窸窸窣窣的吵闹声,暼了一眼对面的荆野,目光中竟情不自禁的漫上了些埋怨。
陛下怎么这样,竟然一点夫夫情面都不留,能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把阿诺德将军欺负哭?
这也太过分了!
而听到阿诺德回应的荆野却只是不紧不慢的勾了勾嘴角,他很聪明,知道此时的雌君需要安慰,便更改了策略,将碗往对方手里柔柔的一搁,细声细调的说道:
“老婆,帮我再去盛碗饭吧,求求你了好不好?”
阿诺德把手放下,红着眼圈斜觑他。
好像有些委屈。
荆野的面部表情却很奇怪,看起来仿若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笑意般,他鼓了鼓腮帮,清咳几下,才又嬉皮道:
“好好好,知道雌君受苦啦,雌君受罪啦,是我的不对,是雄主的不对,雄主以后不这样了行不行?”
他把碗又往阿诺德的手里推了推,谄媚的模样像是在哄骗一个小孩:
“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那咱这样,只要雌君再给雄主盛一碗饭,雄主以后绝对就不再那样了行不行,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此言一出,旁边叼着筷子的詹米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还差不多。”
而阿诺德则是又淡淡的看了荆野一眼,冒似是在经历过很无奈的来回挣扎之后,才正式接过对方的碗,犹犹豫豫站起了身。
然而,他才刚直立起身板,腰部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酸痛。
“嘶——”
平时并不怎么展露表情的亚德上将眉头一褶,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腰。
荆野看向他的目光一怔,紧接着就一挑眉尖,不太自在的吸了吸鼻子,默默红了脸庞。
阿诺德瞪他一下,刚要强撑着继续往前,去发现两条腿就像是被抽去了筋骨,绵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整只虫左右晃了晃,要不是詹米眼疾手快的冲过来扶住他,绝对要跌倒。
好,看来陛下昨天晚上这是使用家庭暴力了。
詹米想。
他心疼的看着阿诺德,心中对于荆野刚刚冒出头的谅解于顷刻间烟消云散。
而见到对方如此难耐的模样,就算是铁打的心也得化了,荆野一拍大腿站起来,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好吧,那还是我自己来吧,看你这样,没个几天算是缓不过来了。”
阿诺德没好气的把空碗往他怀里一塞:
“你还知道!”
.
饭后,荆野又是一身全部武装的打扮,帽子口罩一应俱全,在詹米的引领下来到了街边。
按照詹米的意思,这座城市确实还留存着一些亚德本部的士兵,但由于他自己之前在宫殿也只是个无名无姓的小小侧雌而已,所以自然也就不会认识太多虫,到现在,他所知道的其实只有一位。
那就是在萨瓦纳大战之中曾经向他伸出过援助之手的亚德士兵,沐辞。
詹米和沐辞之间因为家乡均为菲普约而在大战中相识,匆忙之下逃上了同一驾军机,而正是因为有过同患难的经历,他们在回来之后也就一直保持着秘密联系,互相传递自己在菲普约的所见所闻。
而这个消息则是正中荆野下怀,面对亚德之前的老兵,一心想要重新聚齐军部的他怎肯轻易错过,于是便想赶紧前去见见。
大概是因为状态还不太好,身为军部首领的阿诺德并没能和他们一起出发,相反,他只是潦草的喝了两口粥,就又回房间休息去了。
“扑通——!”
荆野两手扒着板砖,灵巧的往上一窜,整只虫就轻而易举的越过墙头,抄近道来到了菲普约的一处街边。
落地后,他整体呈半跪状态,两手撑地,微微侧头,口罩上的俊眼警惕的打探着前方,若是有一袭飘然长衣加持,则会颇有些地球古代武侠物种的侠肝义胆之势。
荆野左右瞅了半天,确定无异常,这才扭头对着身后道:
“詹米,出来吧,安全,没有奥维军。”
隔着一道厚重的石砖墙,却听从其背面处传来了两句小小的,略带怯懦的声音:
“陛……陛下,这墙好像有点高,我……我翻不过去……”
荆野:“…………”
完球,动作太快,竟然把詹米个小这茬给忘了。
可终还是没有劳他大驾,过了半会儿,随着“吭哧吭哧”一阵脚步声的响起,詹米边擦着脑门上的汗边从胡同的另一边跑了过来。
“陛……陛下,其……其实您不用,不用翻墙的,那边的小路和这边其实是连着的,您四平八稳走路就行。”
“另……另外,咱们其实还在菲普约的四环区域,而这里只有进入到三环以里才有奥维军把守,所以,您也不用防范这么早……”
詹米用手掌抚着自己始终不能平静下来的小心脏:
“所……所以陛下,您正常一点可以吗,您别这样,您这样……我紧张……”
还在原地呈半跪姿势的荆野:“…………”
他愣在原地,略微有些尴尬的停顿片刻,这才在轻咳两嗓子之后站了起来。
在詹米的提醒下,接下来的过程确实比较正常,四十分钟后,荆野如愿到达了亚德老兵沐辞家的门前。
一路上经由詹米的介绍荆野才知道,整座菲普约城市的道路总共分为五环。四环五环由于地理位置较为偏远而不被奥维军重视,只有到了三环以里才会在大街上逐渐看到奥维巡逻兵的身影,而沐辞的家恰恰就在二环与一环之间的中心地带。
尽管听起来像是在富虫区,但等到了才会发现,沐辞的家其实也不过是一座生长在旮旯角里的普通小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