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氏不像高氏一样忙碌,她不需掌家,再加上自己又是闲散的性子,每日在院中品茶听戏,小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这天傍晚她刚听完一出戏,就见贴身侍女来报,说陆小侯爷来了。
这消息把瞿氏吓了一跳,要知道她嫁进门多年,和这位平阳侯府的继承人可没什么交集。人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玉郎,又是年纪轻轻就颇得圣心的金麟儿,和她一个内宅妇人能有什么事,至于亲自跑一趟交待。
瞿氏隐隐觉得陆长舟此番到来不简单,忙走到院门口笑脸相迎:“什么风把三郎吹来了,找三婶婶有事派人来说一声就行。”
陆长舟淡淡笑了下,派人奉上几盆蔷薇,说:“今日从西南得了几盆品种上佳的蔷薇,听闻三婶婶喜欢蔷薇便送来了。”
瞿氏不明所以,她喜欢花,但对蔷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这侄儿是听谁说的。
她纳闷着,还是笑着接了过来,派人收下,说:“你这孩子有心了,三婶婶谢过你。”
“今日赠蔷薇是有事想请三婶婶帮忙,兰亭水榭那边的蔷薇正值花期,*T内子十分喜爱。只是听赵姑娘说三婶婶喜欢用蔷薇做胭脂,她才每天去哪儿采撷。不知今日这些蔷薇可够三婶婶做胭脂了,不够的话侄儿再送些过来,还请三婶婶同赵姑娘说一声,留水榭的蔷薇供内子观赏。”
说罢,陆长舟唇角微勾,“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向三婶婶说,我这才大胆前来,还望三婶婶莫怪。”
话说到这份上,瞿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就说,好端端的陆长舟给她送蔷薇做什么,怪不得在这儿等着她呢。自赵元湘及笄后,瞿氏便不让她出门了,谁知那姑娘不光不听,还跑到兰亭水榭去。
兰亭水榭是通往听雪堂的必经之路,赵元湘借故出现在那里是何居心,浸淫内宅二十多年的瞿氏岂会不知。
怪不得,之前带她相看了这么男子赵元湘都看不上。瞿氏心一梗,老脸都差点红了。
她讪讪,“我知道了,这些蔷薇够我做胭脂了,劳烦三郎费心。”
待客客气气送走了陆长舟,瞿氏简直火大。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侄女竟背着她在外勾搭府中男子,对方还是最不该肖想的陆长舟?
简直是痴心妄想!
瞿氏气的摔坏一只杯盏,命人现在就将赵元湘捉来。不多时,赵元湘就被带来了。瞿氏见她那身打扮,愈发火冒三丈,二话不说,关上院门就亲手朝她身上招呼。
“你这死丫头,姨母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想害死我啊。”瞿氏一边掐赵元湘一边怒骂:“若叫老夫人知道,不光你就连我们瞿家都要受牵连,你真是气死我了……”
“陆三郎是你能肖想的?不成器的东西,宁做贫□□不做富家妾,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一通打骂,瞿氏让人将赵元湘关进院子,命一个得力的婆子看守,说:“这几日我就将你的亲事定下,出嫁前不准出来。”
另一边,陆长舟从瞿氏院里出来,又绕道去往高氏的院子,接楚橙一同回听雪堂。
这次再路过兰亭水榭时,那儿终于没有人了,只剩蔷薇花在风中静静摇曳。
陆长舟牵着楚橙回到屋子,见她脸色蔫巴巴的,似有什么烦心事,便问:“怎么了?若乏了就先睡,我再去书房呆一会。”
楚橙确实有心事,她还不知今日陆长舟的手笔,正苦恼怎么解决赵元湘这个麻烦。思来想去,只能明天去委婉地提醒一下陆老夫人了。
这么想着,她便梳洗干净先睡下了。躺下后,又拉着要去书房的陆长舟,娇滴滴道:“夫君亲我一下再走。”
她撅着嘴讨吻,模样十分娇俏。
陆长舟心下一动,俯身亲她一口,动身走到门外脚步顿住,最终又悄无声息地折返。罢了,美人想必孤枕难眠,今夜就不去书房了……
翌日,楚橙去向陆老夫人请安,一路上她准备好了说辞,不想才进门就撞见瞿氏。
瞿氏和陆老夫人正商量着什么,只见陆老夫人满脸*T笑意不住点头,楚橙奇怪的时候,见陆老夫人招手唤她,说:“你来听听,府里又要有喜事了。赵姑娘定亲,到时候你也去热闹热闹。”
“这么快?”楚橙下意识脱口而出,她还没提呢,这事怎么就解决了,她问:“定的是谁家公子?”
因昨日被陆长舟敲打过,瞿氏有些不敢直视楚橙,讪笑:“是城北的一个秀才,十九考中秀才还在苦读,今年秋闱说不准能中举人呢。况且家中有良田和商铺,嫁过去日子不愁吃穿。”
依赵元湘的身份,这样的婚事已是不错了。陆老夫人也高兴,说:“让她从侯府出嫁,想必嫁过去也受不了委屈。到时从我的账上再陪嫁过去两家商铺和金银,你也能安心了。”
瞿氏谢过,说时间太紧,只能中秋之后再行三书六礼,还强调说这段时间赵元湘备嫁,就不现身了。
一桩心事就这么不费力气地解决了,回听雪堂的路上楚橙心情大好,走路也一蹦一跳的,对惠娘道:“我最近运气不错,想什么有什么犹有神助,要是去赌坊肯定让对方赔的底朝天。”
也不知她哪来的自信,惠娘笑着附和:“三奶奶人见人爱,可不是连佛祖都要偏心几分么。”
正笑着,路过一处小院,只听里面传来琴声。那琴声萧瑟凄婉,好像在诉说连绵不断的伤心事。
楚橙好奇看一眼那座小院,橘香赶忙道:“就是赵姑娘的院子呢。”
原来是赵元湘在借琴消愁。
倒也不关她的事,楚橙没说什么带上人离去。然而被这凄婉的琴声吸引的不止她一人,自从被家法处置后,陆平之已经许久不曾出门了。
他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养好了些能下地走动,今日趁着天晴便出来转转。才行到此处,便被那琴声勾住了脚步。
琴声如潇潇江水,道不尽人生无限苦闷。陆平之是懂琴之人,情不自禁走了过去,问小厮:“何人在弹琴?”
小厮道:“是瞿夫人的侄女赵姑娘。”
这琴声恰合他的心境,陆平之静静听了半日,竟有一种知音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