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流动着莫名的恐怖气息。冷风阵阵吹过,枯枝败叶和废纸垃圾,从地上席卷而起,和漫天的沙尘一起飘飞,令人视线愈发迷离,心中升起阵阵绝望和无助之意。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
商店超市里空无一人,门破窗烂,玻璃碎裂成渣。锋利尖锐的棱角,仍在血色的夕阳下,闪烁着嗜血的幽光。
货架倒塌,杂物胡乱堆积,地上一片狼藉。被劫掠后遗下的商品凌乱的落在黑暗的角落里。
斑驳的墙壁上,布满喷溅的紫褐色干涸血迹和血色手印,偶尔有可疑的死尸横卧在地,散发出阵阵恶臭。
成群结队的绿头苍蝇,在腐烂腥臭的尸体上盘桓叮咬,被惊扰时轰然横飞而散,带着满身的腐肉碎渣,重新去寻找新的腐尸啃啮。
城里飞扬的尘土好像城市的见证者,它见证了城市的沦陷。泥土瓦砾被炸得猝然横飞,掀起满天的烟尘,落在人们的脸上身上。人们不顾一切的连连扣动扳机,各种轻重武器全速开火,向敌人倾出滔天的仇恨。
站在此处仿佛可以回忆起战士端着机枪向敌人猛烈扫射的场景。远远望去,辽阔的血色战场上,无数的敌人犹如满地爬来的蚂蚁一样,正密密麻麻的逼近。
被炮弹击中的房屋剩下的残骸还有点点星火。硝烟弥漫着整个城市,空气中充满令人窒息的火药气味,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地上纵横交错的尸骸,宛若地狱一般。
废墟里爬出一大堆还未死透的幸存者,他们在湿臭的下水道下苟延残喘。滴滴嗒嗒的黑水不停地滴落,腐烂的尸体七零八落的漂在下水道上,腐臭味、垃圾味、尸臭味充盈着幸存者的生活,一片阴森铺面而来,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幸存者们在湿漉漉的周围点起微弱的光芒。
新人类的宿命在轮回,可怕的宿命,迷失的道路,是双重枷锁,在交错的时光和黑暗中浮现,怨恨和迷惘,难以消除。
幸存者们在下水道已经有一周了,粮食已经不够了,水倒是够,都是污水或者尸体泡着的水。
妇女和小孩都挤在一个小小的空间休息,有刀有枪的男人都聚在一处讨论之后的出路。
“大哥,我在外面捡回来几把枪。”黄毛小子抱着几把残枪欢快地从井盖下爬了下来。
一个强壮的光头男人在敲着自己光滑的脑袋,脑袋上好像有块黑色的疮疤,一直留着黑色的黏液,怪物的黏液已经侵蚀了整个头皮,再也长不出头发。
光头佬在原地转来转去,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黏糊糊的东西,他大骂了一句:“tā • mā • de!”他从脚底扯出那黏糊糊的东西,一看,是条肠子,还发着恶臭。
他们逐渐摸索出一条规律,地上的怪物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才出来活动,只有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人们才会在白天到地上寻找食物,而每次都活着回来的并不多……
光头佬看到对面有个老头儿趴在污水里找着什么东西,他摸着扁平的肚子走了过去,感叹曾经他的啤酒肚……光头佬一把将肠子扔到了老头儿的头上,抬起他穿得擦的蹭亮的靴子踹了他的后背一脚,这是他在地上从一个死去的军人脚里拔出来的靴子。
老头儿一头扎到了污水里,光头佬按着他的头,往他的身上吐口水,“你个死老头,老子的靴子是从死人堆里捡来的,你知道有多么珍贵吗?你知道吗?”
直到老头儿开始不挣扎了,光头佬才松手,老头儿抬起头来,一嘴的肠子和蛆虫吓到了光头佬,黑色的肠子发着恶臭味,蛆虫在嘴里蠕动,光头佬本能的呕了一声。
只见老头的双手沾满了血,原来他跪在污水处在徒手掏着一个尸体的内脏,拼命的往嘴里塞,枯瘦如残的手不停地在颤抖,一边说话嘴里的蛆虫一边往下掉,“我实在是太饿了……”
光头佬忍着恶心用脚把他的头踩在地上,“妈的,真恶心,吃不死你……操娘的……”
一带着水蓝色贝雷帽的男孩很艰难地扒开了光头佬的脚,把老头儿扯了起来,看着老头儿嘴里还在咀嚼的肠子和蛆虫,也忍不住干呕。
光头佬的脚咔叽了一声,抓起了男孩的衣领,嘴巴长得老大,一口大黄牙里镶着一颗与之格格不入的大金牙,口水像黄豆一样喷向男孩。
男孩又黄又瘦的脸上沾满了光头佬的口水,他一脸嫌弃的盯着光头佬,紧握着双拳,憋着那口气。
“光头佬,怎么动那么大的火气?”一穿着灰色工装的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走了过来,嘴唇干得像两片干树叶,瘪瘪的,打开金色的怀表看了一眼,整张脸因笑起来而堆满了皱纹。
光头佬松开了抓着男孩衣领的手,咽了一下口水,京剧变脸似的立马变了脸,笑呵呵地走向男人,“黄师傅,你重修图画出来了吗?”
黄师傅把男孩扯了过来,蹲了下来,把老头儿扶了起来,细声细语地问:“您没事吧?”
光头佬挠了挠耳朵,说:“哎呀,都是自己人,俺的错,俺一时着急了……”他白了一眼老头儿,“你和俺都知不要乱吃腐尸,万一一人出事感染大家,谁来负这个责任?你说是吧,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