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婉宁那时不明白,镜湖的威胁不比别的皇子少。
是朱瑶彧跟她说,洪家现在已经效忠于沈罗珏,镜湖公主又是个天真烂漫的性格,还有皇后在宫中作为牵制,她永远不会成为沈罗珏的敌人。
即便未来镜湖知道沈罗珏杀了太子。
钟婉宁不理解,她知道自己脑子没有沈罗珏和朱瑶彧聪明,既然她们俩都这么说,那她听从便是了。
只是若以后镜湖公主生事,她的刀,第一时间便会砍下镜湖公主的头颅!
钟婉宁心里想着,带人入后宫,搜寻皇子,今晚一个皇子都不能留!
而沈罗珏和钟婉宁分开后,一路被踏风军簇拥到了紫极宫。
一见到她,林薮便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颤,他想过很多次有人造反逼宫的情节,但没有一次对手是一位公主。
而且还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定安公主!
“定安公主!你竟然逼宫谋反!此乃大逆之罪!陛下对你信任有加,你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林薮气的咬紧后槽牙,说话时的神态恨不得将沈罗珏嚼碎了。
沈罗珏完全没有将林薮的话听进耳朵里,林薮此人是庄帝忠实的属下,她造反,林薮气成这样很正常。
她还会让林薮更生气呢。
沈罗珏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撕下“父慈女孝”的假象,她坐在马上,身后是数千装备精良的士兵,语气满是关切的说道:“听闻父亲病重不起,本公主特意前来探望,林统领带了这么多人围住父亲的寝宫,连太医都进不去,是故意拖延时间,让父亲的病情加重吗?这算不算,谋害君主?”
“胡言乱语!你才是那个乱臣贼子,你才是要谋害君主!定安公主,自古以来,从未有公主继位之先例,况且陛下乃是公主亲父!公主领兵入宫,弑父夺位!天理难容!”林薮举起手中长木仓,双目通红,“今日汝休想入紫极宫!”
“这可由不得你。”沈罗珏轻声说道,随后提高嗓门,喊道:“父亲!您难道不想见见女儿吗?事已至此,何必挣扎呢?”
林薮和他的禁军是禁军精锐,沈罗珏不希望和他打起来,踏风军攻城门已经有所损耗,这会儿再打,对踏风军不利。
半晌,殿中未曾传出一丝声音,沈罗珏不信庄帝现在还没醒,这是要跟她打到底了。
她叹口气,举起右手,向前挥了一下,身后的踏风军喊杀声冲天,冲入禁军队列中。
双方在黑暗中战成一团。
沈罗珏则心塞的不行,踏风军是沈罗珏自己的兵,她的兵,她看重的很,可不会像庄帝一样,死到临头,还拿自己的兵去负隅顽抗,徒增无用的伤亡。
“死到临头还让活人陪葬啊,这可不好。听雪,长弓给我。”沈罗珏坐在马上,远离战场,禁军被打的措手不及,武器装备远没有她这边准备精良。
其实如果禁军有所准备,踏风军想要入皇宫很难。
听雪听话的给沈罗珏递上长弓与箭,沈罗珏在寒风暴雪中搭弓射箭,箭矢穿透风雪,直直射向混战中的林薮。
快要射中前,林薮狼狈躲开。
他于混战中回头,看到了正搭弓射第二箭的沈罗珏,见此他咬紧牙关,满目不可置信。
定安公主体弱,以前骑马都骑不了,射箭更是只学了半年多的时间,怎么会有如此精湛的箭术?
难道从更早以前,定安公主就蛰伏于宫中,等待今日了吗?
林薮这个想法可真的是想多了,原主确实不会射箭,但是沈罗珏天赋好,而且她还有一些wài • guà,比如直播间的观众会及时告诉她,林薮在哪个方向,是哪个人。
要比眼力,谁有直播间的观众眼睛好用啊。
林薮勉力躲了沈罗珏第一箭,却没有躲过第二箭,他最后喉间中箭,当场气绝。
看着倒下去后的林薮,沈罗珏不高兴的啧了一声,失策了,她本来想留他一命,让他认输投降,给庄帝制造心理压力的。
谁知道冲着胳膊去的箭,会阴差阳错命中喉咙呢,这地方平常想瞄准都瞄不到。
只是没想到禁军的盔甲竟然没能防住喉咙,是不是林薮没穿戴完全啊?
沈罗珏用胡思乱想压下再一次亲手shā • rén后的不适,随后高喊,“林薮已死!尔等家中亲人均在京中,莫作无谓挣扎,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听到统领死了,其余禁军渐渐停手,这一阵兵荒马乱的交锋,彻底结束。
而紫极宫中,终于有了声音。
董蒙颤颤巍巍的走出来,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垂眸不敢直视马上的沈罗珏,说道:“定安公主,陛下请您单独进来。”
“公主……”听雪立马皱眉,觉得不妥。
沈罗珏微微眯眼,冲听雪摇摇头,随后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到董蒙身前,“劳烦公公引路。”
她倒要看看,庄帝单独找她,还有什么临死之前的遗言要转告。
以防万一,沈罗珏进去时,拿着很久之前在直播间兑换的东西,她平日里什么金手指都不用,不代表她没有金手指啊。
只是不想过度依赖这些外在的东西而已。
进去后,沈罗珏看到灯火通明的宫殿,跪在角落里的宫人,还有披头散发,形容狼狈的庄帝。
庄帝听到声音,看到沈罗珏进来,疲惫的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那些宫人脸上一喜,可又不敢马上起来,偷偷观察沈罗珏,不知道沈罗珏会不会放过他们。
沈罗珏习惯性的挂上天真的笑容,说道:“没听到陛下的话吗?出去吧。”
“是!”宫人们连忙应声,连滚带爬的走出宫殿,就像是走出了死亡的阴影。
庄帝自嘲的笑了笑,“今天这一幕,让朕想起了十三年前,多么熟悉啊,只是没想到,最后站在朕面前的孩子,是你。”
沈罗珏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然后说道:“你们好像都很惊讶,可是父亲,我也是皇室子嗣,我也姓沈,我想要皇位,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自古以来,无女子称帝之先例,亦无公主继位一说。这般简单的道理,连一个禁军统领都明白,你不懂?”庄帝听了沈罗珏的实话,似乎被戳到了痛点,怒火骤然爆发,“你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你是谋逆,是要颠倒这世间千载以来的人伦!”
沈罗珏被庄帝喊的耳朵有些发麻,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即便如此,又如何?”
我便是谋逆,便是颠倒人伦,便是要重写这世间的规矩,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