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叶摇光却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小师妹，此时也很想锤爆他的头。
他之所以来买礼物，就是要用来他哄生闷气的小师妹，而小师妹本人——冯妙妙也自认为她并没做错。
凌霄宗那位道友是为了救她才中毒，虽说她根本就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但她向来不喜欢欠外人的人情，去魔界替他寻来解药，就是想早日划清界限呀。
谁知道叶摇光这个笨蛋心眼比针尖还小。
“混蛋师兄，”她忿忿碾着脚底的石子，嘴巴撅的老高，“还让店小二留言说什么有事出去一趟，让我等你回来……傻子才要等你，这里有这么多好玩的，谁要呆呆守在客栈。”
她面前的摊主看得痛心疾首：“……我说姑娘，你买不买的倒是其次，下手能轻点吗？我的镇店之宝都要被你扯掉了。”
冯妙妙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停在一座面具摊前，手上还拽着人家挂在顶前方的面具。
“对不起对不起。”冯妙妙尴尬地收回手，“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把它买下来吧。”
摊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自己的宝贝被这个陌生少女一顿折腾，却生不起脾气。
八成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吧。
他无奈地摆摆手：“走吧走吧，不要你赔。都说了是镇店之宝，你想买我还不卖呢，”
冯妙妙看了一眼这简陋的“店”，十分识趣地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他口中的镇店之宝产生了好奇。
“这面具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冯妙妙抬头仔细端详。
摊主口中的宝贝乃是一个青铜面具。
与用泥和纸浆做出的面具不同，这青铜面具没有鲜妍的颜色，兀自闪烁着金属的暗沉光泽。
面具形状椭圆，脸壳外凸内凹，目框如两个不见底的深渊，黑黢黢的凹陷下去。唇部薄而微张，留有口缝，透雕的尖锐獠牙从口中伸出，看起来相当凶神恶煞。
“……”冯妙妙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确定这不是辟邪用的？”
“那可不，”摊主见有人欣赏到它的美妙，得意道，“我们做生意的早出晚归，说不准碰上什么，都得讲究点这个，这还是我前两天去集市上淘来的呢。”
“……行吧。”冯妙妙不忍打击他，把后半句“就怕连客人也给送走”咽了回去。
反正她用神识查探过，这面具虽然看起来有些邪性，但确实没有附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想了想，又别别扭扭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同我差不多打扮、年纪也相仿的少年，从那边的客栈方向过来，长的还成吧……算了，长的挺好看，人模狗样的，身高……”
“比他矮半个头。”她指着她身旁的男人道。
对方带着一副五彩斑斓的吞口面具，一直沉默着，她起初以为是摊主的客人，并没有在意。
如今当她将注意力放到此人身上时，却感到有些奇怪。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迟疑道。
这种遗世dú • lì的风姿……
男人闻言轻笑一声，缓缓转过头来，狰狞的面具也离她越来越近。
冯妙妙感到心跳正不受控制的加快，手也不自觉抚上腰间的佩剑。
男人似乎是瞥见她的动作，顿了顿，伸手将面具摘了下来——
面具下是一张温和无害的脸，此刻带着笑意看她，更显得没有任何攻击性。
看清他的脸后，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刹那间烟消云散，非要用某句话来形容，大概也只能是非常无厘头的“形似而神不似”。
冯妙妙这才松了口气，心说方才怎么会觉得他很危险，分明是个浊世翩翩公子嘛。
“方才是不是因为我带着面具的缘故，才让姑娘认错了人，我们之前并未见过。”那男人微微颔首。
“可能是这样，是我唐突了。”她略带歉意道。
“姑娘说的那位小公子我好像见过，”对方并不在意这些，反而好心提醒她，“似乎就在东边的香包铺子，最大的那家。”
冯妙妙一愣，脸上抑制不住泛起笑意：什么嘛，买个礼物也偷偷摸摸的，以为这样自己就会轻易原谅他吗？没门！
口嫌体正直的她道：“多谢指点，那我就先告辞了。”
男人还是淡淡地笑着，仿佛万事万物都在他的掌握中。然而这份包容，却带着些悲悯怜慈的意味。
冯妙妙被这种冰冷而神性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正要发作，对方却忽然弯下腰来，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富贵骨相皆空谈，十八年限将至，你一味放纵自己沉溺，有没有想过留下的人又当如何？”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秘密？！
“你是谁？”
冯妙妙僵在原地，有那么一瞬几乎全然无法动弹，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
然而奇怪的是，她分明已经用尽全力，发出的响动却声如蚊蚋，周围竟没一个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我是谁并不重要，”男人的声音似乎就在耳畔，却缥缈的像从天边传来一样，“你若真的对他有情，就该明白什么是长痛不如短痛。”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被一阵大力摇晃惊醒。
面具摊主的三魂六魄已经被吓飞一半，见她终于走了反应，连忙将另一半给拽回来：
“谢天谢地……姑奶奶我求你赶紧走吧，你要是在我摊前出了事，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冯妙妙眨眨眼，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扭头朝身旁看去——
那神秘男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愣愣回过头，那张居高临下的青铜面具，正冷冷俯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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