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生煎包内外都裹上了酢和红油,亮眼的颜色勾人心魂。酢的酸与红油的辣,恰到好处地为生煎包增添的另一番风味,尝来只觉得十分开胃。
谢青章三人就着白粥,吞下一个又一个的生煎包。他们看上去吃得特别香,惹得王离和薛父,乃至周边众人都很眼馋。
王离轻咳一声:“修远呐,你看咱俩这多年交情……”
坐在谢青章对面的谢琼见了,莞尔,唤了一声自家儿子的名字。
于是,谢青章掀开眼皮子,不咸不淡道:“食盒里还有空碗和筷子,自去取拿。”
闻言,王离大喜过望,起身去取碗筷。
谢琼转头又瞥见薛父眼中的艳羡,索性笑道:“文敬也一并用些罢。”
薛父心中一喜,压抑着喷薄而出的激动之情,谢过谢琼等人,然后接过了王离顺手帮他拿的碗筷。
这张桌案上的众人无比和谐地享用着美食,偶尔交谈几句,言笑晏晏。
而周遭一众官员可就难熬了,都在咬牙切齿。
原本看那几位同僚吃煎饼和鸡蛋灌饼也就罢了,现如今,竟然又多添了另一道见都没见过的生煎包!
他们闻着在空中四处弥漫开的豚肉香以及隐隐的酸辣滋味,心中好比有根羽毛在挠。
痒得很,馋得紧呐!
能坐在待漏院中的官员,哪一个不是人精?
他们或多或少也咂摸出谢青章此举的意图所在。
不就是想以美味珍馐为诱饵,逼着他们接受百味食肆和承包制嘛!
偏生这是阳谋,一众官员没法光明正大地驳斥这种无赖行径,只能捏着鼻子,硬生生忍着。
其中也有一些官员,原本就是中立一派,并未参与进承包制和捉钱之争。他们瞧见方才谢琼松口让薛父与王离一并享用生煎包,于是有些蠢蠢欲动,也想上去问上一问。
虽说大伙心底都有数,晓得必然有人会站出来。然而头一个走向谢青章所在桌案的官员,还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叶简端着粥碗,走到谢青章等人跟前,笑道:“谢司业这吃食闻着忒香,不知我是否有幸尝一尝?”
他面上泰然自若,浑然不觉自己此举在一众官员的心中激起多大风浪。
许多官员忍不住偏移视线,偷偷觑着叶怀信的脸色。
在看见叶简起身的那一刻,叶怀信的神色便已一僵。而当他听到叶简所问之后,脸色在一瞬间沉了下去,黑如锅底,面上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不过诸多官员在场,叶怀信没有当即发作,只冷着脸将粥碗搁在桌案上。
另一边,谢青章与谢琼对视一眼。接着,前者淡然颔首:“食盒中还余两只空碗,叶侍郎请便。”
叶简爽朗一笑,谢过之后,十分自然地与他们坐在一处。
而周围竖起耳朵的官员,都听见了那一句“还余两只空碗”,纷纷为之一振!
这位昭宁长公主独子从不说废话,缘何眼下独独强调“两只空碗”?
那是在暗指新吃食的份额有限,他们只留了两个一起品尝新吃食的名额。其余人即便是找待漏院的仆役取来新碗碟,那也概不接受!
故而,如今叶简占去其中一个名额,就只剩下一个名额供他们争夺。
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员打量着周遭竞争者的动向,欲要站起。
此时,有一人没有任何犹豫,率先来到谢青章所在桌案前。
年过五十的大理寺卿冷适,露出和蔼的笑容,问道:“不晓得本官可能沾一沾谢司业的光?”
他的官职比这张桌案上任何人都高,是正正经经的紫袍gāo • guān。
谢青章等一众人连忙起身见礼。
冷寺卿摆手:“冷某为佳肴而来,诸位不必拘谨。”
他看向谢青章,笑问:“不知冷某可有这个口福?”
闻言,谢青章直起身,温和道:“修远不胜荣幸。”
冷寺卿哈哈一笑,自己取了空碗筷,泰然入座。
这几人和和美美享用朝食,其余人心里头就不好受了。
尤其是周遭原本欲来抢名额的官员们,见到此景,只觉得自个儿的心好似被屋外寒风不断吹拂,心底哇凉哇凉的。
冷寺卿的动作未免太快了!
他们也想尝一尝生煎包的滋味啊!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失落地低下头,继续喝他们面前那碗温热的红薯粥,只觉得食之无味。
其中好些人,暗暗下了决心。
是时候托家中在国子监中读书的少年郎君,给自己买吃食了!
他们也要吃百味食肆的吃食!
同一时分,食堂里正热闹着。
昨日是旬假,但好些监生赶早回了国子监用朝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