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想了想,咧开嘴角,笑了下:“那倒没有,我的心底正暗爽,只是没想到你说的送给林氏一份大礼,指的竟是崔槿袖和亲之事。”
卫祁轩解释:“崔尚书想将崔槿袖许给林三公子,为夫总不能让他如愿以偿与林氏结盟。”
真听见他明说,金枝不免还是惊讶:“原来崔槿袖与林三公子有一腿,这事你早就知道了!”想想也是,若是今夜没有无意中撞见,那岂不是让崔家与林氏顺利结盟?“可叹,林三公子还做着崔槿袖进门后,将京城第一才女关进院子里狠狠羞辱一番的美梦。”
“崔家将婚事瞒的密不透风,丽竞门本也查不出蛛丝马迹。此次,还多亏了林三公子,是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来报,说是林三公子在万花楼里喝花酒的时候,酒后胡言乱语了要娶京城第一才女进门的事,这才有了线索,顺藤摸瓜,没费太大功夫,两家联姻的事就被丽竞门查了清楚明白。”卫祁轩如实说。
金枝感慨:“都说酒色误事,果然不无道理。”又问:“所以,你将崔家卖主求荣之事,透露给了太后?果不其然,太后恼羞成怒地杀到了林阁老的寿宴上,完全没给林氏脸面,将林阁老未过门的孙媳妇送给西蜀王那个糟老头子做小妾,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还以为单纯是一桩政治和亲。”
卫祁轩笑了笑:“林阁老的寿宴被崔槿袖和亲的婚事搅的不能正常举办,可是还有潜在的一点好处,夫人怕是没有猜透。”紧接着,他娓娓道来:“朝中支持太后的大臣们以为崔槿袖因施粥难民一事开罪太后,太后气量小,对扶持她的崔家不曾抱有仁慈之心又不知感恩,反倒将崔尚书的嫡女法到西蜀和亲,此事必定寒了大臣们的心。林氏私下与崔家联盟之事,也不能公之于众,免得落人口舌,太后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金枝听完这番话,眼睛一亮,若要名正言顺地将太后软禁康寿宫,势必要太后的声誉达到民怨沸腾,法令不容,遭百姓唾弃,百官寒心,方才有可能办到。如今,卫祁轩正用着舆论效应不断打压太后,器湾城伏击嫡亲弟弟事件,太后党尚且可以解释因为丞相大人手握重权,威胁到了皇权,太后为了收权不得已奋起反击。然而,施粥难民事件,才是将太后推向风头浪尖的转折点,救助齐国子民本该理所应当,却被掌权者作为收买人心的手段,初衷是为了利益,得到的自然是百姓的唾弃。今夜,崔槿袖和亲,最终令支持太后的朝中亲贵大臣望而却步,这些大臣们哪一个不是人精,看的比百姓更加透彻,没有人会拿身家性命押到随时会反咬一口的上位者身上。
当百姓与支持者都抛弃了太后,她离失势也就不远了。
卫祁轩的棋子正一颗颗的按部就班,只待落下最后一子,就可将太后杀得片甲不留。
金枝想到太后即将倒台,心底十分喜悦,至少距离那个位置,又迈进了一步,直白地问道:“你打算何时联合百官弹劾太后?”
“不急,现在将太后软禁,为时过早,反倒会将大臣们推到新的抉择点上。十皇子与十二皇子二选一的局面,胜负犹在五五,待为夫让大臣们看清林氏的嘴脸,再让他们选择也不迟。”卫祁轩稳稳坐在马车里,说出这番话时,像似酣战沙场的将军,战意十足,他的对手们正一个个被挑下战马,战死沙场。
此刻,金枝终于明白,为何卫祁轩能凭借一己之力,将京城搅得掀风起浪,对先帝逼宫,强硬地斩杀三皇子,扶持毫无根基的八皇子登上帝位,靠的不是无双的智计,又是什么呢?
若非太后忌惮她的嫡亲弟弟,是否她还可以稳稳坐在康寿宫里,享受着清福?
金枝心里一瞬间的纠结,也没多想,就问出了口:“若是太后不负你,你会做这些事吗?”开了口,才发现这番话问的实在不妥当,有哪个男人不爱江山?这话不是让他面对内心的渴望?
卫祁轩明显愣了下,或许他有过抚心自问,却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提出质问。
见他没回话,金枝忙补充道:“我就是随口问了下,并无其他意思,相爷无需作答。”
卫祁轩出神地想着,良久,才回道:“造成今日的局面,并未为夫有意为之,以太后的性情,掌权后势必要排除异己,重新树置所亲。反观为夫锋芒过盛,她是不会留给我退路的。”
坐上那个位置,都说六亲不认,金枝神情恍惚地对视上卫祁轩的目光,却被他一把揽进怀里,耳边传来他温柔的低语:“为夫不是她,不会负你。”
金枝闭着眼睛,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嘴角荡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