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人也过来看过她,但各有事业,不便多打扰,只是一周来一次。
唯独言夏,每天放学都来看她,有时带着水果,有时带着鲜花。
商挽冬有时觉得自己矛盾,说好了要离言夏远一点,却总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心口发烫、手指蜷缩,不由自主地高兴起来。
她吃了几口,便闭上嘴:“你自己吃吧。”
“我不爱吃梨。”言夏说,“这都是给你准备的,你可不许浪费食物。”
商挽冬只能把梨全部吃完,看着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试卷,低头在床上写起来。
商挽冬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你为什么不回家做?”
“我不想回去。”言夏抬头看着她,“我喜欢和你呆在一起。”
商挽冬心尖一颤,飞快地移开视线:“……我这里很无聊。”
“不会啊。”言夏低头写着作业,“很清静。”
商挽冬越是挑剔,言夏就越能找到优点,一一反驳她。
“反正我就是想和你呆着。”言夏抬起头,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了她一眼,“你别说了,打扰我写作业了。”
商挽冬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来干什么?就为了写作业吗?”
“让你回头是岸。”言夏忽然放下笔,脸上带着些许怒意,“商挽冬,你没有权利阻止我喜欢谁!我想对谁好就对谁好!”
商挽冬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哑口无言。
言夏斩钉截铁:“从今天开始,跟我一起做康复训练。”
商挽冬回神,狠下心说:“不需要。”
她垂下眼,不敢看对面人的表情:“我不用你假惺惺的安慰,你走吧。”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言夏站起身来,推门走出去。
待脚步声远去,商挽冬才惶惶地抬起眼,病房里早已空无一人,空荡得有些冷清。
窗外雨声簌簌,冷风从窗沿爬进来,吹得她手脚冰凉。
商挽冬后知后觉地想,我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伤到她的心了。
在成百上千次的轮回里,商挽冬早已经见过言夏各种各样的表情,唯独失望和痛苦的模样,她总是不忍心再看。
她希望言夏永远是神采飞扬的模样,自信又张扬。而不是像自己现在这样,一点一点被永恒重复的时间磨去棱角,变得麻木不仁。
如果可以,她希望由自己来背负痛苦,而不是对方。
病房外脚步声渐近,商挽冬倏然抬起头,看见言夏抱着一床被褥走进来。
病房里还有一张干净的床,专门留给家属□□用的。
言夏把被褥放在床上铺好,转身看着一脸茫然的商挽冬,挑了一下眉。
“外面雨好大,我今天不回去了。”她说,“我就住在这里。”
商挽冬张了张嘴,看着她走过来,俯身在自己脸上捏了一下。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见你躺在床上一脸失落。”言夏低声说,“你其实也不想我走,对不对?”
……
隔天雨便停了,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透过窗帘落进玻璃窗里,金灿灿的一片。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脸上,商挽冬缓缓睁开眼,她看见雪白的天花板,视线向右转动,言夏正在另一张床上熟睡。
她忽然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
半个小时后,言夏醒来,睡眼惺忪地下了床,趿拉着拖鞋走近商挽冬,低头在商挽冬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她淡定地打招呼:“姐姐早安。”
商挽冬看着她的背影:“……”
护工过来送早饭,看见言夏在卫生间刷牙,不禁愣了一下。
“言小姐,您昨晚没回家?”
言夏摆摆手:“没有,昨天雨太大。”
她开始监督商挽冬复健,软磨硬泡,用尽了各种方法。搞得商挽冬一听到复健两个字就头大,终于绷不住答应了。
复健的过程很痛苦,四肢像是被车轮狠狠碾过,完全不听指挥,软绵绵地乱作一团。商挽冬支着拐杖慢慢向前走,途中摔倒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