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凌衣就说：“对了，这些都是幻觉，森林雪景都是幻觉……我们实际上还是在410号那个小小的旅馆房间里，密集的树木，挡路的灌丛，其实就是房间里的墙壁和家具，这些幻觉引导我们在房间里原地打转。”
石灼没说话，转头看着凌衣，似乎在等着他继续开口。
而凌衣也说了：“我们最终目的是去这个房间里的浴室，即死者岳鑫死亡时的地方，那里应该有一面镜子，打破镜子就可以破掉这个幻境谜团。”
凌衣说着，又看了一眼四周的幻境，左右两边还是一片十分密集排列着的树木，还是只有前方一条道路，一直往前走的话，依然只会陷入幻境给他们安排的“鬼打墙”循环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凌衣的时间并不多，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所以他不想浪费，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做最多的事情。
于是凌衣握住石灼的手，问他：“石灼，你既然能屏蔽冷凝debuff的幻觉干扰，为什么就不能屏蔽这个雪景森林的幻觉呢？”
石灼听完凌衣提问，顿了顿，含糊不清回答：“屏蔽森林……等于失去视觉。”
“我、屏蔽debuff，也是以……失去部分触觉、为代价。”石灼这话，意指他暂时失去了感知冷热的部分触觉，人体皮肤上的感官神经可以感知外界温度，石灼把这个温度感知给“关闭”了。
但是感知压力的触觉神经还存在，因此石灼可以感觉到凌衣握住他的手。
另外一提，石灼之前能帮凌衣屏蔽冷凝debuff，也是通过一样的操作，将凌衣皮肤上的温度感知关闭，才可以成功屏蔽的。
但凌衣的全身发热症状，似乎不止是身体的感官问题，即使屏蔽了感官也没有用，还会因缺少了冷凝debuff的降温效果而让发热更明显。
石灼的话简短含糊，但凌衣听懂了，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个房间里雪景森林场景是完全基于视觉层面的幻象，所以只有完全截断自己的视力，只有‘完全看不见’，才能免于被雪景森林的幻觉影响，对吗？”
石灼很高兴凌衣明白他的意思，立刻点点头。
“那就不要视力吧。”凌衣紧紧拽住石灼，斩钉截铁说：“我们两个，都暂时不要视力了，当个临时的瞎子吧。”
石灼没说话，看着凌衣的目光仿佛在询问：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凌衣说，“用你的技能屏蔽视觉……我们俩都不要视力，完全不要，彻底屏蔽。”
“然后我会抓着你的手，你跟我走，无论如何都不要松手。”
石灼非常信任凌衣，立刻就照做了，两人手握着手，而石灼发动自己的技能失衡术，暂时让自己和凌衣都失去了视力，变成了瞎子。
凌衣随后便眼前一黑，是那种渐变式的，所有一切都化为比黑暗更加漆黑的纯黑，即使睁大眼睛，眼前也只有无穷无尽的黑。
“果然变成瞎子了。”凌衣叹息，“你这技能真厉害啊，我觉得你的能力在很多方面都能起到奇效，不管是对人还是对怪，要是你没有被雪山公会坑成这副样子，以你的能力和素质，怕是早就成为永生园有头有脸的知名玩家了吧。”
凌衣赞叹石灼的能力强大，虽然石灼没太听懂，但似乎也察觉到凌衣在夸他，于是发出哼唧的声音回应凌衣。
“我当过一阵子盲人……以前，在一次意外车祸里被火焰灼伤了眼睛，我那会儿应该是完全瞎掉了才对，眼角膜啥的都烧没了，但后来视力又突然恢复，就是你说的这对魔神之瞳，被不知道是谁安在了我的眼眶里。”
“真是神奇啊，它改变了我。”凌衣喃喃自语，“我开始看见常人所不能看见的东西。”
凌衣抬起头，失去视觉后的他现在应该什么都看不见的，但是适应了一阵这漆黑之后，凌衣的视线里开始出现意料之外的东西。
这双猩红的魔神之瞳，的的确确蕴含着奇异的力量，在丧失自身视力之后，凌衣用这对眼睛看见了人类不应该能看见的事物。
先前说过，凌衣有了这对眼睛后，可以看见被使者力量所侵蚀污染的“灰色”，这种灰色通常都出现在生物的身上。
动物、植物和人类，在凌衣的视野当中，这种被灰色污染过的生物，它们看起来如同身体表面掉色了，有一部分变灰、变暗，变成阴影。
慢慢地失去色彩，慢慢地阴影化，直至完全“黑化”，变成半透明的、黑灰色的、散发着黑灰色粒子气息的使者。
石灼也是被使者力量大面积污染的人类，他的身上也有大块大块的灰黑阴影，他只有脸上、右脸的一部分还保持着色彩没被侵蚀，他被侵蚀的程度和之前遇到的柳华相差无几。
而现在，明明已经没了视觉的凌衣……却还是可以看见那些可怕的阴影！
是的没错，纵使没有了视觉，眼前一片漆黑的情况下，凌衣的眼睛还是可以看见石灼身上的那些灰色的阴影！
而且由于这个灰色的阴影色，比没了视觉后看到的纯黑世界要浅一些，所以在当前凌衣的视线里，灰色和黑色两种色彩对比起来，石灼这个灰人影……看着居然很明亮！如同整个人被加了一层柔和的高光！
但这个灰影石灼是少了半边脸的，石灼的右脸还没有被阴影侵蚀，所以他的右脸在凌衣的视野里显示不出来的，凌衣看不到，凌衣看到的石灼……是个只有左脸的灰人影。
不仅如此，石灼这半张左脸的左眼虹膜……有透露出一丝猩红，已经和使者的眼睛很像了。
“真是惊人啊。”凌衣盯着灰影石灼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两人紧紧相握着的手，凌衣也能看见自己的手和身体，他的身体和石灼一样，呈现灰色阴影化。
凌衣眼中的世界颠倒了。
以前是被灰色阴影侵蚀过的生物会失色，失去所有色彩后如同变成另外一个次元的生物。而现在，是凌衣亲自跨入另外一个次元，在这个次元里亲眼目睹这些阴影生物。
现实中那些五颜六色的美丽色彩全部化成纯黑，反而是阴影的灰色显得明亮柔和，无比鲜艳。
“这就是魔神看到的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