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水当头浇下,冬葵很快醒过来,浑身的血迹被冲开,凌乱的发丝黏在脸颊,她还在否认:“不是我,姑娘……”
云苓冷笑:“证据确凿还敢否认,怕是不要命了!你可仔细想好了,姑娘今日撬不开你的嘴,只能将你送到顺天府,顺天府大牢听过吗?剥皮抽筋,样样俱全,可就不是一顿鞭子这般享受了!你是受人指使,替人遭殃,早点招认,也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冬葵伏在地上剧烈发抖,喉中一片腥甜,血水从耳中流淌出来,浑身血污,皮肉撕裂的感觉让她痛不欲生。
“继续打,打到她肯说为止!”
头顶的声音像催命的符咒,拖着她的身子一点点地往下沉。
又打了十几鞭,仿佛抽干了冬葵满脸的血色,她几乎被打出幻觉,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头顶的那句“受人指使”、“替人遭殃”。
是啊,她不过是个寻常丫鬟,为了旁人许的丁点好处,把自己的命都快作没了,招了吧,招了说不准还有一线生机,她真的要被打死了。
又是一鞭落下,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她的脸颊、耳廓、颈侧,剧烈的疼痛吞噬一切。
她张了张嘴,吐出一口血沫子,终于艰难地开口:“我说……”
沈嫣始终用冷静而审视目光盯着她,抬手,示意那执鞭的小厮退下。
冬葵狼狈地喘着气,哪里还有方才在廊下搜证不得时的趾高气扬,呼吸有进无出地说道:“是……是大……大夫人让奴婢这么做的……”
话音落下,满院的人瞳孔巨震,满眼惶遽。
饶是有过心理准备,沈嫣的心口还是隐隐颤动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下令,而是目光冷凝地继续问道:“多久了?”
冬葵张开嘴巴,血水就沿着齿缝流了出来,“去年三月……大夫人就让奴婢……在老太太的补药中下药……”
一语落下,又激起一阵窃窃私语。
“去年三月”这几个字,仿佛锐利的针尖刺在心头,沈嫣紧紧攥着手掌,怒意和恨意顷刻间翻涌而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原来大伯母早就对祖母下手了。
去年三月开始,直至九月重阳,整整半年,一日早晚两次汤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祖母就是这么被消磨了元气,身体越来越差。
倘若不是那那凤夷参误打误撞地让她发现汤药中的端倪,祖母到今日都不会停药!
沈嫣闭上眼睛,又联想到那个预知梦中,她被柳依依毒害身亡,而消息传到侯府的当日,祖母也溘然长逝,恐怕与这味药也有关系。
长期服食苦石藤,身子每况愈下,再听到她被人毒害的消息之后,祖母怕是就撑不住了。
或者说,不管梦中祖母是否因她的死悲恸而亡,下毒之人都可以趁此机会暗中对祖母下手,造成她悲伤过度身亡的假象。
何其隐蔽,何其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