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也就是黑袍少年,闻言怔愣了一下,下巴处残留的一点痒意让他有些不舍,心里忽然空落落的,他乖巧地按照伯爵的要求坐到了那张软椅上。
软椅坐着十分舒适,脚下就是那块华丽厚重的长毛地毯,他和伯爵踩在了同一块地毯上,彼此距离不过两步。女仆临走前的话还萦绕在他心头,但他却一点也不害怕,相反,心里还于空落落中骤然升起了点莫名的期待。
......这位漂亮矜贵的伯爵大人,会因为他的鲜血而开心吗?
他抿了抿唇,有些奇怪的喜悦。
卫烬没察觉到希尔黑眸里隐现的那丝不易捕捉的思索与着迷,他看见对方坐下后便走过来半蹲下去,掌心触上了对方刚刚磕碰到地面的膝盖。
“这里疼吗?”
卫烬轻轻揉了一下,语气有点担忧。可别磕坏了,见第一面就让主角受伤,这样他岂不就有和主角交恶的风险了?
处于思索中的希尔陡然一惊,被卫烬掌心覆住的腿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了一下,他手指顿时捏紧了自己身上朴素陈旧的黑袍,盯着伯爵垂落的银色发梢,唇张开又闭合,最后无措地吐出两个字:“......不疼。”
卫烬见此,本能不相信主角说的话,因为当时对方磕到地上的动作属实有点狠,不青紫一片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不疼呢?不过现在看见对方这样窘迫的模样,他也不想直接揭开主角的这层倔强再添一道伤疤,打算等自己摸清这里后再寻找机会给对方上药。
于是卫烬顺着对方的话撤开掌心站起身,还顺口安抚了一下。
“不疼就好。你放心,我不会用你的血,你很安全。”
希尔又愣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卫烬哪一句话。他唇色苍白了一瞬,复又低下头,将自己完全笼罩在黑袍的阴影之下,只有露出来的手指攥紧了衣袍,力气大的指尖微颤,衣角都起了褶皱。
卫烬自从自己说完后便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主角的反应,见对方听完后沉默的低下头,只当是信息量太太,主角得稍微消化一下。
也是,被作为一个血仆带进庄园里,随时面临死亡的风险,结果吸血鬼的头儿突然说不要他的血,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他也没再说什么,自顾自地坐到了一开始的高背椅上,拿过黑木方桌上的笔记本兀自研究了起来,给主角留足了思考的空间。
一时之间,卧室里安静了下来。
两道细不可闻的清浅呼吸声缓缓响起,不知何时渐渐重叠到了一块,竟显得此时此刻的气氛颇有点静谧美好。
黄昏渐晚,灿烂而慵懒的晚霞透过落地窗,均匀地洒在了屋子里,包括墨绿丝绒窗帘、精致的高背椅,以及椅子里撑着脸颊研究笔记本的卫烬身上。
点点橘影跃动在他银色的发梢上,眷恋、不舍离开。偶尔也有几点落在他蔚蓝的眼眸里,暖黄色带走了他眼底的一些清冷,衬得那张稍显冷淡的脸愈加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卫烬在那坐了多久,希尔也就偷偷看了多久。
他的目光半点也移不开,在兜帽底下悄悄打量。在他看来,屋子里所有一切他没见过的华美而又价值不菲的物件,都比不上简简单单坐在椅子里的这个人要来的吸引人。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身份高贵,冷淡但又充满善意,矛盾的令人心生欢喜。
即便是要取用他的血也完全让人生不起害怕的心思。
终于,在余晖缓缓消失,屋子里变暗的时候,卫烬揉了揉眉心,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了。笔记本和他想象的一样,除了文字外再无其他,大概只是告知他信息的一个媒介。至于进度会不会改变,还需要他进一步去验证。
卫烬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看向希尔坐着的位置。
希尔顿时像是被刺到了一般,慌张无措地掩下自己的目光,整张脸又隐在了兜帽下面,好像从没抬起过头。他这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表现,自卑又羞惭,如同一只生活在地窖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只有单薄的衣服底下杂乱跳动着的心脏,知晓先前他曾那样用不加掩饰的露骨目光玷污过眼前的人。
卫烬目光从希尔身上掠过,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心里想着差不多是时候来人了,自房门外就传来了几声轻叩,询问的声音甜美又熟悉,是金发女仆。
女仆得到同意后便很快推门进来了,拎着一盏煤油灯,一边将房间里的壁灯点亮,驱散快要漫过来的昏暗,一边开口:“大人,是时候用晚餐了,请您移步下楼......”
她后半句话都在看到希尔时全数变了,姣好苍白的面容浮起愤怒,厉声斥道:
“你怎么坐在伯爵大人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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