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片刻便只剩下了嘴边的一点儿糕屑。
“好了。”白少华笑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找我了。嗯?”
“其一,当日大人在赌坊一掷千金,必然家财万贯。”他一手托着白皙的下巴颏儿,一手伸出两根手指头,“其二,大人衣着佩饰都精细,必然身出贵门。其三,我见你生得一副温润玉颜,必然也安了一副柔软心肠。于是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这小孩嘴倒挺甜。审时度势也是一把好手。
白少华好笑地点了点他的额头:“机灵。”
白少华又想了想,“你叫什么名字?”
他摇了摇头:“没有名字。”
白少华:“那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吧。”
他双眼一亮,这是决定帮他了的意思吗!
白少华:“嗯,你这么像只小狼崽,叫阿狼还是阿崽呢?”
他脱口而出:“阿狼!”
白少华一瞬间笑得宛如慈祥的老父亲,喊他:“阿崽。”
晴空霹雳。
阿狼感受到了世间深深的恶意,但他还是暗地里想,他才不叫“阿崽”,他叫“阿狼”!
……明面上不敢反驳就是了。
阿狼静了会儿,又悄悄打量起同车的薛悯。
薛悯注意到他视线,倾身朝他笑了笑:“你好啊。我叫薛悯。”
阿狼心中小算盘拨得噼啪响,飞快地打量了一番薛悯的衣裳首饰和周身气质后——
他抬头朝薛悯露出一个软软的笑,喊了一声:“薛悯姐,你真好看欸。”
初次见他时他身上的阴郁好像都消散一空,他现在浑身都是生机。
大概是因为有了希望憧憬,心里装的都是怎么活得更好而不是怎么报社了。
白少华想,自己应该是做了一件好事。
到了渡口,白少华将阿狼交付给附近的一户淳朴人家,给了他们银钱托他们照拂阿狼,也给小狼崽留了一些银两。
一行人定下船、雇下船工,升上桅杆的雪白船帆便被风吹得猎猎鼓起,起航了。
甲板上下各一层,船身覆着一层青漆,带有海风的气息,简洁干净,晒足了阳光,暖烘烘的。
……就是床有点儿硌人。
总之。
这时的白少华决计不会料到,这次水上之行,他的热潮又要不期而至了。
船缓缓驶出渡口,船尖破开淙淙水流,荡开汩汩弧形涟漪,碧空如洗晴空万里。
正所谓,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河上空气清新微潮,流域渐渐人烟稀少,两岸青山相对出,猿声啼不住。
最后岸也远了,消弥在水天一线,江面开阔,入目只是江水碧空。
洁白的帆舒畅地扬着,袅袅炊烟飘起,或在新初的日色里,或在正盛的日头里,或在沉江的圆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