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坐车回去,路上耿芝一直盯着林与鹤,见他还能正常地喝水取暖,说话回答,才稍稍松了口气。
回到竹林时,车停在了老院旁。林与鹤要先去一趟老院子才能去其他的地方,这是家乡的习俗,扫墓回来,把逝去的人领回家。
他们下车走进去,林与鹤把仅剩的一株白山茶花插到了屋内的花瓶里。
看着人做完这一切,耿芝才放下了心来。
林与鹤虽然脸色被冻得有些发白,但状态还算正常。看起来,他的身体今年的确比往年好得多。
几人走到院子中,准备回去,路过石榴树时,林与鹤忽然仰头看向光秃秃的树枝,伸手摸上了粗糙的树干。
身旁的陆难问他“怎么了?”
林与鹤没有回头,轻声说。
“秋千不见了。”
时间太久,太多的痕迹都被消失抹去了。但过往是无法更改的,再早以前,这座秋千并不是专门为林与鹤做的。
这原本是外公给女儿做的秋千。
妈妈在成为妈妈之前,原本也是个喜欢荡秋千的小女孩。
是他抢走了妈妈的秋千,后来妈妈离开了,秋千也断掉了。
好多好多东西都不见了。
墙角的花坛消失了,枯萎的花株被连根刨除,春意不再盛开,穿着裙子哼着歌悠然浇花的人很早很早就走远了。
这座老院子是林与鹤和妈妈住过最久的地方,后来他回城上学,上过一年妈妈就离世了,时光短暂地无法抓住。
所以之后很久,林与鹤都只能回到这里,靠那些熟悉的痕迹回忆着。
想象着妈妈还在这里的样子。
但越来越多的东西消失了,消失地如此彻底。
仿佛不愿再留给他回忆。
一旁的耿芝招呼了一声“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陆难的声音。
“宁宁?”
“你怎么了?!”
耿芝动作一顿,箭步上前,就见林与鹤还在仰头望着石榴树。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脸上的神色还很平静,但他的呼吸却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脸色惨白,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喉咙里发出沉闷的骇人的声响。
“宁宁!!”
伪装的平静与安宁终于被打破,被冻僵的伤口依旧血色狰狞,刮去表层的雪霜,仍然会有新鲜的血液汩汩地涌出来。
院子里猛然混乱成一片。
“他的哮喘不是早就治好了吗?!”
“药!快拿药!!”